第17章 还家[第1页/共4页]
薛白道:“真不记得了。”
“好,你说如何做,我听你的。”
杜媗以手背抹了泪,感喟道:“真累啊。”
杜宅被官差翻找得乱七八糟,此时仆奴们正忙着清算,唯有第五进院的后花圃还算清净。
“那但是你的床。”杜五郎忿忿道。
皎奴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转头看去,只见薛白与杜媗各自将身子往前倾着正在交头接耳说着甚么。
“嗒”的一声,窗户被推开。
全瑞只当没看到皎奴,轻声唤了杜有邻两句,见其头上还出了细汗,不免担忧,问道:“阿郎好久未醒,可要请大夫来诊治?”
痛骂杜五郎便罢了,骂完了儿子是否还得骂薛白?骂过以后是否再有赴死的勇气?却凭甚么该去死?
薛白才点了火烛,忙又将它吹灭。
薛白瞥了一眼坐在院门处的皎奴,抬高了些声音,道:“这也是我想与你谈的,杜家的伤害并未结束,夹在东宫与相府之间,保存会很困难。东宫曾试图活埋我与青岚,今后只会视我们为眼中钉;相府将我们视为随时可抛的饵……”
“咣!”
甚么东西猛地砸在榻上。
一滴泪顺着杜媗的脸颊流下,滴到了茶叶里。
本日他与杜五郎投奔李林甫才幸运救了杜家,此举为忠臣直士所不齿。但杜有邻活都活下来了,此时醒来又能如何?
幸亏终究临时安稳下来了。
流觞死了,尸身还在京兆府未领返来;柳勣亦死了,数年伉俪,非论他待她如何,她终是成了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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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昂首看向薛白,等他的答复。
以后被搬进院子的,则是柳勣的尸身。
排闼出来,有人正在铺床,看背影就很笨拙。
“薛白,品茶否?”
杜五郎神采一变,轻手重脚地今后退了几步。
“她毕竟是来庇护我的。”薛白又开解道。
“啊,你可真是。”杜五郎点头不已道:“男儿大丈夫立品六合,岂可受一小婢欺辱?”
“好。”杜媗道:“那明日我到对宅魏家问问他们当时捡到你时是何景象,总该查访出你的身份才好。”
“嘭!”
只听得短促的脚步声在廊上响起,渐往前院而去。
“那也躲起来啊。”杜五郎已经钻进了榻底,道:“快来。”
杜媗过来应道:“不必了,让阿爷好生歇养吧。”
薛白每次说闲事时老是很当真,显得极有耐烦。
反而是皎奴正兼并着软靠,淡淡抬眼扫来。
薛白思忖着,同时看着杜媗煎茶、分茶。
仓促之间,她已换了一身麻衣,倒是为柳勣服丧。
“不必了。”皎奴看向薛白,道:“阿郎命我看着他,我与他住一屋。”
他轻唤一声,见无人应对,不免镇静起来。
“东宫派人来杀我们,皎奴追出去了。”
杜五郎在走廊偷眼往薛白屋里瞧了瞧,摇了点头,自回到屋中,往榻上一趴,舒畅地长叹道:“好累。”
杜五郎一时也不知该恋慕还是怜悯薛白。
“薛白?你人呢?”
“哎,又不是阿郎要趴到雪地里让人杖刑的。”全福不由嘟囔道。
……
茶水已二沸了,她专注地瓢出一勺水,持竹筴扭转搅动汤心,连头都未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