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离俗览第七(2)[第1页/共4页]
适威
宁戚欲干齐桓公,贫困无以自进,於是为商旅将任车乃至齐,暮宿於郭门以外。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任车,爝火甚盛,从者甚众。宁戚饭牛居车下,望桓公而悲,击牛角疾歌。桓公闻之,抚其仆之手曰:“异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后车载之。桓公反,至,从者以请。桓公赐之衣冠,将见之。宁戚见,说桓公以治境内。明日复见,说桓公觉得天下。桓公大说,将任之。群臣争之曰:“客,卫人也。卫之去齐不远,君不若令人问之。而固贤者也,用之未晚也。”桓公曰:“不然。问之,患其有小恶。以人之小恶,亡人之大美,此人主之以是失天下之士也已。”凡听必有以矣,今听而不复问,合其以是也。且人固难全,权而用其父老,当举也。桓公得之矣。
善为上者,能令人得欲无穷,故交之可得用亦无穷也。蛮夷反舌殊俗异习之国,其衣服冠带、宫室居处、舟车东西、声色滋味皆异,其为欲使一也。三王不能革,不能革而功成者,顺其天也;桀、纣不能离。不能离而国亡者,逆其天也。逆而不知其逆也,湛於俗也。久湛而不去则若性。性异非性,不成不熟。不闻道者,何故去非性哉?无以去非性,则欲何尝正矣。欲不正,以治身则夭,以治国则亡。故古之圣王,审顺其天而以行欲,则民无不令矣,功无不立矣。圣王执一,四夷皆至者,其此之谓也!
凡治国,令其民争行义也;乱国,令其民争为不义也。强国,令其民争乐用也;弱国,令其民争竞不消也。夫争行义乐用与争为不义竞不消,此其为祸福也,天不能覆,地不能载。晋文公伐原,与士期七日。七日而原不下,命去之。谋士言曰:“原将下矣。”师吏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得原失宝,吾不为也。”遂去之。来岁,复伐之,与士期必得原然后反。原人闻之,乃下。卫人闻之,以文公之信为至矣,乃归文公。故曰“攻原得卫”者,此之谓也。文公非不欲得原也,以不信得原,不若勿得也。必诚信以得之。归之者非独卫也。文公可谓知求欲矣。
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璜。文侯欲相之,而未能决,以问李克,李克对曰:“君欲置相,则问乐腾与天孙苟端孰贤。”文侯曰:“善。”以天孙苟端为不肖,翟璜进之;以乐腾为贤,季成进之。故相季成。凡听於主,言人不成不慎。季成,弟也,翟璜,友也,而犹不能知,何由知乐腾与天孙苟端哉?疏贱者知,亲习者不知,理无天然。自但是断相,过。李克之对文侯也亦过。虽皆过,譬之若金之与木,金虽柔,犹坚於木。
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归神农。密须之民,自缚其主而与文王。汤、武非徒能用其民也,又能用非己之民。能用非己之民,国虽小,卒虽少,功名犹可立。古昔多由布衣定一世者矣,皆能用非其有也。用非其有之心,不成察之本。三代之道无二,以信为管。
魏武侯之居中山也,问於李克曰:“吴之以是亡者何也?”李克对曰:“骤战而骤胜。”武侯曰:“骤战而骤胜,国度之福也,其独以亡,何故?”对曰:“骤战则民罢,骤胜则主骄。以骄主使罢民,但是国不亡者,天下少矣。骄则恣,恣则极物;罢则怨,怨则极虑。高低俱极,吴之亡犹晚。此夫差之以是自殁於干隧也。”东野稷以御见庄公,进退中绳,摆布旋中规。庄公曰:“善。”觉得造父不过也。使之钩百而少及焉。颜阖入见,庄公曰:“子遇东野稷乎?”对曰:“然,臣遇之。其马必败。”庄公曰:“将何败?”少顷,东野之马败而至。庄公召颜阖而问之曰:“子何故知其败也?”颜阖对曰:“夫进退中绳,摆布旋中规,造父之御,无以过焉。乡臣遇之,犹求其马,臣是以知其败也。”故乱国之使其民,非论人之性,不反人之情,烦为教而过不识,数为令而非不从,巨为危而罪不敢,重为任而罚不堪。民进则欲其赏,退则畏其罪。知其才气之不敷也,则觉得继矣。觉得继,知,则上又从而罪之,是以罪召罪。高低之相雠也,由是起矣。故礼烦则不庄,业烦则无功,令苛则不听,禁多则不可。桀、纣之禁,不成胜数,故民因此身为戮,极也,不能用威适。子阳极也好严,有过而折弓者,恐必死,遂应猘狗而弑子阳,极也。周鼎有窃曲,状甚长,高低皆曲,以见极之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