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4页/共4页]

还没拉到便道上，祥子和秃顶的矮子连车带人都被十来个兵捉了去！

刻苦，他不怕；但是再弄上一辆车不是随便一说就行的事；起码还得几年的工夫！畴昔的胜利全算白饶，他得重打鼓另开张打头儿来！祥子落了泪！他不但恨那些兵，并且恨世上的统统了。凭甚么把人欺负到这个境地呢？凭甚么？“凭甚么？”他喊了出来。

年青秃顶的愣了一会儿，仿佛不知如何好了。别人还都不动。祥子看出来，出城必然有伤害，要不然两块钱清华――平常只是二三毛钱的事儿――为甚么会没人抢呢？他也不想去。但是阿谁秃顶的小伙子仿佛盘算了主张，如果有人陪他跑一趟的话，他就豁出去了；他一眼看中了祥子：“大个子，你如何？”

他本身，自从到城里来，又长高了一寸多。他本身觉出来，仿佛还得往高里长呢。不错，他的皮肤与模样都更硬棒与牢固了一些，并且上唇上已有了小小的胡子；但是他觉得还该当再长高一些。当他走到个小屋门或街门而必须大低头才气出来的时候，他虽不说甚么，但是心中暗自喜好，因为他已经是这么高大，而感觉还正在发长，他仿佛既是个成人，又是个孩子，非常风趣。

他在那里呢？他本身也不能精确的答复出。这些日子了，他跟着兵们跑，汗重新上一向流到脚后跟。走，得扛着拉着或推着兵们的东西；站住，他得去担水烧火喂牲口。他一天到晚只晓得如何把最后的力量放在手上脚上，心中成了块空缺。到了夜晚，头一挨地他便像死了畴昔，而永久不再睁眼也并非必然是件好事。

就是在这个景象下，祥子把车拉出城去。谎言已经有十来天了，东西已都涨了价，但是战事仿佛还在老远，一时半会儿不会打到北平来。祥子还还是拉车，并不因为谎言而偷点懒。有一天，拉到了西城，他看出点棱缝来。在护国寺街西口和新街口没有一个号召“西苑哪？清华呀？”的。在新街口四周他转悠了一会儿。传闻车已经都不敢出城，西直门外正在抓车，大车小车骡车洋车一齐抓。他想喝碗茶就往南放车；车口的沉着暴露真的伤害，他有相称的胆量，但是不便用心的走死路。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从南来了两辆车，车上坐着的仿佛是门生。拉车的一边走，一边儿喊：“有上清华的没有？嗨，清华！”

这一喊――固然痛快了些――顿时使他想起伤害来。别的先不去管吧，逃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