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墨染千山[第4页/共9页]
觉得是殊途,觉得是存亡两茫茫,却在最后一刻,她以轰然的狂喜,听到他的吼声,看到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把伸手向他的姿式,在生射中定格成永久。
西方的绝壁峭壁上,斜斜长着一棵遒劲的松树,树根盘曲错节,如蜿蜒的龙身,树冠散开如盖,半轮红日在树顶挂着,仿佛在以不成反对之势下坠,连松树都有不堪重负之感。
是甚么声音穿林过花而来,在她耳际低低盘桓,是那对黑翼胡蝶的缠绵歌声,还是风的哭泣,溪流难舍的离情,她嘴角用力弯出一个弧度,用轻颤的手指摸到案上刚完成的一幅画,画上,秋水天一身戎装,笑容傲慢,一手按在腰间大刀上,一手挥动在空中,似在指导江山,威风凛冽。
一起查抄下来,乐游不觉已盗汗淋漓,待把伤口重新措置一遍,他终究长叹口气,一昂首,正对上云韩仙惊骇的眼睛,强笑道:“别担忧,他身材壮得很,死不了!”
从一脸惨痛和无法,到面对他时难以讳饰的幸运浅笑,他的阿懒好不轻易从畴昔走出来,他如何舍得让这笑容消逝。他乃至不敢设想,没有他和顺的阿懒,他要如何面对冗长的夜与冗长的孤傲。
走出藏书楼,天气正美,半天漂渺半天红,正中倒是一道温和的白光,如同天开了眼,要救出罪孽深重且磨难深重的人们。
见她出来,大师主动自发分开两边,云韩仙眸中无数情感明灭着,怔怔无言,一起高高抱拳请安。
方才复苏,秋水天身上仍提不起一丝力量,任凭他的阿懒和顺地吻,乖顺得如同孩童,云韩仙吻了一气,俄然拍了拍脑袋,一步步挪到厨房,哐当铿锵一气后,气喘吁吁地端着一碗粥出来,趴在他身边一点点喂,还不时停下来,悄悄为他擦嘴。秋水天不吃还好,两口下去,越吃越饿,嫌她喂得太慢,低咒一声,把碗抢畴昔咕咚几口就倒了个底朝天。云韩仙保持着端碗的姿式,目瞪口呆看他吃完,刚想再去盛,秋水天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哇啦哇啦一阵大吼,“谁搞得乱七八糟的,不会做事别拆台!”
云韩仙顶着个鼻青脸肿的猪头,本不想出来上课,稀里胡涂被秋水天从被子里抓出来,胡乱抹了把脸就塞到椅子上,一醒来,本身已在书院,心头那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干脆把蒙脸的衣服拉下来,一把扔到秋水天头上。
一会,秋水天又托着一蒸笼包子过来,拿了两个走到云韩仙身后,吹了一气送到她嘴边,云韩仙哼了一声,“你想撑死我么!忙你的去!”
七彩的阳光渐渐退去,六合又沉寂下来,偶有一片青的黄的叶子,扭转下落下,仿佛谁丢下的无字书。
即便吃了寒潭边能治百毒的灵芝,冰蛇的毒牙,仍然让他苦不堪言,他只感觉痛,钻心的痛,从每一处伤口一丝丝发散,一向传到心头,痛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他一次一次地吐,吐得头昏目炫,却借助疼痛复苏,捉满百条时,他痛得再也没法忍耐,一手抓在本身胸口的伤处,以痛止痛。
云韩仙拧了拧眉,揪住他腮边的长须,朝他龇牙咧嘴地笑,转头拿出一把小刀,为他细细地刮脸,秋水天干脆闭上眼,感受她温热而芳香的呼吸。好不轻易把一张俊脸清理出来,云韩仙长叹口气,摸着他脸上熟谙的疤痕,悄悄地,用唇感到他实在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