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承帝言[第3页/共4页]
“泰阿剑……?”燕姬一怔,旋即又有些怅惘的昂首看向父皇,“可……连夫子都说那是别史传说,编来树威的传说么?”
“是啊,承佑还小。你这做阿姐的固然去逃,去躲,去眼睁睁看着你的亲生弟弟继位以后是如何的伶仃无援,去看着朝中奸佞如何横行如何只手遮天,去看这天下大乱后他是如何成为众矢之的,去看那……”
回声而落的是早早摆在塌前的一盏汤药。团云纹梅的青白釉碗裂成了很多块,浓稠的玄色汤汁也顺着挥臂的势头四周飞溅,有的落到烧的正旺的碳火上,滋地一声便灰飞烟灭了,更多的是泼到地上,贫寒的味道顺着暖意铺面而来,涩的呛人。
燕瑜喃喃念着:“佑儿是天子了。”
“你可知,这些成日里与牛羊草马打交道的野人,为何要俄然打起了中原的心机?为何恰好不去邻近的齐、晋,恰好要绕远而来,且那般气势汹汹,像是誓要踏平大燕万里国土不成?”
门外顿时鸦雀无声。
燕瑜会了意,却无动于衷。思路仍停在方才他那一声真逼真切的‘陛下’之上,再细细一想,更是悲从中来,又怔怔地流下泪来。
内里闻声乱作一团,那些莺莺燕燕的声音又尖又柔,十几个妃嫔纷繁乱乱地涌上了门前,灯火的映托下,是一片片黑压压的影子逼近,平日里翻飞的钗环步摇,现在竟像是张牙舞爪的兽,来势汹汹,将门撞得霹雷作响。
“竖起耳朵听朕说话也不敢?胆量这么小。”一声笑叹自塌前轻飘飘地送了过来,听不出喜怒之意,“你娘亲当年但是弯刀骏马,领着铁骑意气风华的巾帼豪杰。如何你这性子却半点不像她。”
她再醒来时,床前跪了披麻带孝的一片宫人。比来的是个十来岁的男童,披麻重孝,哭得泪眼滂湃。他见昏倒的人儿醒了,赶紧又扑倒看她的怀里:“阿姐,阿姐……佑儿现在没了爹娘,就……只要你了啊!你千万不能抛下佑儿,留佑儿一人孤苦伶仃啊……”
永定二十三年的夏季一向旱着。
“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准出去!”父皇转过甚,超出燕瑜深深得看了门外一眼,俄然老泪纵横,喟然沉声道,“你不必担忧,风雨同舟十几年,朕的最后一面,定是留给你的。”
门外模糊传来了嫔妃们起此彼伏的哭泣,声之悲切,不忍猝听。只是天子还另有鼻息活力,她们天然不是为了殿内这位天子所垂泪――恩典再浓,宫规再严,天威再盛,却都敌不过死生之重。面前卧在塌上的天子如果寿元尽了,那她们则都要为成全帝王庄严而一并葬下。如许的存亡攸关,天然个个都要悲戚落泪。
宫中高低皆对纯熙夫人和天子姻缘之事讳莫如深,燕瑜从不晓得父辈的恩仇情仇。可风言风语老是屡禁不断,她也模糊晓得当年步子母妃使了甚么体例闹得天翻地覆,逼得父皇不得不娶,使得天子颜面扫地,由此也成了天子心头的一道疤。
燕瑜心底猛地一沉,不敢再往下想去,只赶紧伏身叩首,额头紧贴着凿金贴玉的地砖,又因是与床榻隔着一排众星拱月似的火盆,额头沁出汗来:“儿臣不敢听。”
寺人2嚎啕着本来告信时,燕瑜正在揽月殿内斋戒祈福,烧香拜佛。一听到天子崩殂,只感觉大难临头,前程茫然,径直昏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