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日落灯烨[第1页/共4页]

因而吉英颤颤巍巍把卷子呈上，一个寺人把卷子铺在御前。今上才读了两三行，心中已经按不住肝火：这都写的是甚么玩意儿？笔迹草率、格式混乱不说，文理也只是平常罢了，怕是路上随便抓个秀才，也能写得出来的。

事关科举的大小官员都到齐了，只是那两个替罪羊不在御前，世人本来都很惊骇，可今上却很客气地说：“你们不必惶恐，你们来之前，朕已经命锦衣卫将顺天府尹和那两个收了钱的考官押走了，朕信面前之人俱是明净的，你们但把所晓得的细细说出，不准一丝坦白。”

今上却笑着朝门渊道：“门渊，把李沛带上来！”

谈帝王之仁，说用简行宽，风动草偃为仁；谈帝王之雄，说天威彰洽，不枉不纵为雄。

世人已经吓呆了，李沛却也不明以是。正想跟着世人退出的时候，门渊却一把拉住他道：“皇上留你问话。”

谈帝王之英，说赋性冲粹，博闻好学为英，正合今上勤奋好学的脾气。

礼部尚书吉英本来觉得龙颜大怒势所不免，不想今上如此刻薄，稍稍放心了一些，直言道：“这也得等下官一一查起，如有秉公舞弊，必向皇上明白交代，不敢一丝坦白。”

鲁尚宫看了一眼掌灯，掌灯自知败兴儿从速退避而去。鲁尚宫看她走远了才问了一句：“郑公公，皇上那边儿如何样了？”

薄薄的云雾将夜月笼住，甚是暗淡，郑端朝大殿叹了一口气，颤颤悠悠地往游廊上一坐，掌灯见了，从速把手帕铺在阑干上道：“公公，细心脏了。”

掌灯笑笑：“您老是甚么操行，上高低下谁不晓得的。就是奴婢看也有喜幸亏中间看的寺人呢！”

接着又见他弘论治国理政、安邦济世的事理。

李沛一听这话，还没反应过来，门渊从速贺道：“恭喜李状元！快谢恩哪。”

“将卷子将来。”

郑端看了一眼帕子，笑谢而坐。

今上点点头，持续看着，边看边点头：“这句也不错，想来他也有些本事的。三甲倒也不亏了他。”

郑端扶着廊柱，点了点头道：“这是天然的了，没眼色的呢，想弄权的呢，都喜幸亏一旁看，我却向来不看。”

俄然今上收笑，脸一板道：“你等听着，朕本日叫你们来，是因为我叫一个很看得上的宫中寺人写了一篇策论，你们都来看看他写得如何样。如果放到科举里头，本年该拿第几名？”

今上压根没有活力，乾清宫内一片安宁。

一个考官想顺水推舟就道：“臣观此人虽笔迹草率，但文理或有可观之处，过了会试本来不予黜落，以是诸位大人都把他批定在三甲当中。”

那些待罪的考官内心虽惊骇，但想了想，如果一个劲儿地死夸这一个寺人，岂不是丢尽了士大夫的脸面么？可如果说他写得不好，就是跟皇上过不去了，因而想了个折中的说：“约莫在二甲之间，二甲前三也是有的。”

李沛这才反应过来，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想要谢恩但是太冲动，嘴里就是吐不出字，只不断隧道：“谢……谢……谢……”不一会儿便失声痛哭起来。

可郑端却想错了。

如此奉养圣驾四十余年，人主常称他“茸兔”，原是他耳朵上有一层淡淡的白毛，兔子身柔心细，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

今上怒道：“有甚么不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