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第3页/共6页]

姜沟村所处的位置，被本地人称作二道原，这里地盘瘠薄，含沙量大，夏粮是小麦，碰到好年景，亩产也不过二三百斤，秋粮种红苕、谷子或豆类。

“你们多数会的洋门生，睡的是高楼，吃的是白馍，到咱这儿来可就要受恓惶哩！”

陈长太见知青们笑，赶紧解释：“门生们，我是个大老粗，说话不踏犁沟，要不是看你们的面子，我这烟袋锅早擂到他狗日的头上哩！咱接着开会。”

“干啥呢？烦人！”调皮干脆利索地将大衣抖落掉，引来一阵轰笑。

贺队长转头望望妇女队长，含含混糊地说：“这个嘛，上面安排哩，就怕你们一时半会儿不风俗。咱这处所穷，汗珠子不值钱，一个全劳见个日头才挣九分钱……”

邻近中午，汽车超出渭河大桥进入了渭北高原。

卡车终究开到了姜沟村。锣鼓喧天的场面，冲淡了村寨的苦楚和冷寂，知青们不由得打起了精力。大师从车上看去，擂鼓者是一名虎目圆睁的老夫，脸上的肌肉跟着鼓槌的起落在微微颤抖。他个头不高，敞开着棉衣，棉衣内里就是暴露的胸膛。他舞动着鼓槌，踮起脚尖在空中挽着花子，那一起一落的行动，活像一个意气风发的鼓乐工，擂鼓者便是这儿的一寨之主——大队支书陈长太。

跟辛弦、调皮走着的是妇女队长雨花。雨花身形均匀，肤色微黑，言谈举止透暴露乡村女干部特有的精干利落。

大孬和调皮背靠背坐着，跟着汽车的闲逛，他时不时能感遭到调皮柔嫩的身材，这类感受真是非常美好，他乃至但愿卡车就这么一向开下去，永不断歇。但是他非常明白，以本身的模样，那不争气的罗圈腿，再加常日逃学旷课打斗，好事样样不缺，班上底子没有喜好他的女生。但是人非草木，他大孬毕竟也是十七八的小伙子呀！看尹松、顾罡韬、赵天星跟女同窗在一起谈笑风生，乃至谈情说爱，大孬未免妒恨交集。下乡之前，如果不是尹松替他讨情，竟然没有一个同窗情愿跟他在一起，当时大孬就有了大彻大悟的感受，长这么大他第一次感到这个世道很不公允。

大伙儿听了便捂着嘴笑。

齐浩楠裹紧棉袄靠在车帮上，他前面坐着顾罡韬，顾罡韬一起上沉默不语，让齐浩楠内心也不是滋味。

顾罡韬用力点点头。

他站在一个石碾上，清清嗓子，磕磕绊绊念起了知青的名单：“顾正（罡）韬、齐告（浩）楠、赵千（天）星、伊（尹）松……”惹得知青们一阵轰笑。

父亲哼了一声：“谁家爹妈老了靠的不是儿子，莫非另有儿子靠老子的？我给你说端庄的，到了乡村别惹是生非，将来平安然安地返来，我和你妈就算烧高香喽！”

全部车厢一下子沸腾了，大伙儿都抢先恐后地站起来，望着不远处那座并不高大的文殊塔，有人冲动地高呼毛主席万岁，当听到汽车要开到日头落山才气达到插队的姜沟大队时，又都懊丧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