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页/共3页]

顾罡韬望着面前那张疙瘩脸，气得满脸通红，他双手叉腰，诘责道：“你凭啥欺负人？你赔人家的饭盒！赔！”

“牛棚”四周泥泞不堪，递饭的窗口很高，黛微叫应了爸爸，举着饭盒，挺起胸脯踮着脚尖，却如何也够不着。

顾罡韬迫不及待地喊起来：“我要看我要看。”又俄然瞥见书架旁挂着好大一幅天下舆图，忍不住惊叫一声。大师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同窗们对着舆图指指导点：蓝色的是陆地，棕黄色的是陆地，绿色的是丛林。这像雄鸡一样的版图是中国。那边，对，海的劈面是美国。另有这儿，上面，是苏联……

学习委员黛微同平常一样，早早来到课堂，拉开电灯，蓦地瞥见课堂中间趴了小我，吓了一跳。齐浩楠听到响动，直起了腰。

“罡子不见了，看你咋结束！”齐浩楠假戏真做，说完将头拧向一边。

顾罡韬灵机一动，走到窗口下一蹲，拍了拍肩，“来，你踩着上。”

黛微遗传了父亲的聪明和母亲的标致，不管说话、唱歌跳舞还是走路，样样得体，特别是她的嗓音，柔润甜美，这让很多同窗恋慕不已。

黛微万分委曲，她望着顾罡韬空空荡荡的坐位，不由得回想起五年前阿谁春季的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教员说下午要开会，给同窗们安插了功课，让大师以课外学习小组为单位到各家写功课。当时，黛微、顾罡韬另有别的两名同窗分在一组。

黛微领着同窗走过客堂，来到一个摆满书厨的房间，一排排精彩的图书整齐地竖在那儿，丰富的藏书使顾罡韬惊奇万分。写字台上摆着一幅百口福照，清癯的爸爸留着分头，身穿笔挺的中山装，目光里流暴露一种学者的儒雅。妈妈留一头齐耳剃头，甜甜地站在爸爸身边，身着印花连衣裙，端庄沉寂，给人一种望尘莫及的文雅。中间的黛微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猎奇地望着这个天下。

黛微一脸不忿：“班长，你让他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是顾罡韬第一次到黛微家。

黛微大惑不解：“一大朝晨，你发的是哪门子邪火，如何能说是我告的状？”

黛微望着母亲发红的脸颊，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呀！妈，如何这么烫，你发热了。”

“微微，快号召同窗吃生果。”母亲将果盘放下，细心打量面前这几个小火伴。

“叮铃铃”，一阵上课的铃声，唤醒了回想中的黛微，她极力将本身的思路拉回到讲堂上来，可她没法抹去内心深处的担忧。

这时，一个把守“牛棚”的红卫兵朝这儿走来，二话没说照准饭盒就是一脚，随即怒斥道：“狗崽子，给牛鬼蛇神送饭还哭哭啼啼？对无产阶层文明大反动心胸不满吗？从速分开，谨慎连你两个狗崽子一块关起来！”

“你进课堂如何不拉灯？吓人一跳！”黛微面带愠色。

黛微的妈妈打量着顾罡韬，朝他浅笑着点点头。

天近黑时，顾罡韬和齐浩楠相约来到黛微家。抄家的红卫兵已经走了，屋内一片狼籍，到处是狼藉残破的册页，舆图没了，书厨的玻璃打碎了，百口福被摔在地上，相片上留着泥足迹。顾罡韬谨慎翼翼地捡起相片，他幼小的脑袋如何也想不通，这个天下究竟产生了甚么事，为甚么会是如许？黛叔叔和黛阿姨不都是好人吗？如果他们是好人，那么这个天下上谁是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