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页/共3页]
异史氏曰:“怀之埋头,鬼神可通,偏反者亦不成谓无情也。少府孤单,以花当夫人;况真能解语,何必力穷其原哉?惜常生之未达也!”
生弟大器,年十七,女顾之曰:“是有慧根,出息尤胜于君。”结婚有期,妻忽夭殒。女曰:“妾妹玉版,君固尝窥见之,貌颇不恶,年亦相若,作佳耦可称良伴。”生请作伐,女曰:“是亦何难。”生曰:“何术?”曰:“妹与妾最相善。两马驾轻车,费一妪之来回耳。”生恐前情发,不敢从其谋,女曰:“无妨。”即命桑妪遣车去。数日至曹。将近里门,婢下车,使御者止而候于途,乘夜入里。很久偕女子来,登车遂发。昏暮即宿车中,五更复行。女郎计当光阴,使大器盛服而迎之。五十里许乃相遇,御轮而归;鼓吹花烛,起拜成礼。由此兄弟皆得美妇,而家又日富。
生返,复不能徒步。意女郎归告父兄,必有诟辱相加。偃卧空斋,甚海孟浪。窃幸女郎无怒容,或当不复置念。悔惧交集,终夜而病。日已向辰,喜无问罪之师,心渐宁帖。回想声容,转惧为想。如是三日,蕉萃欲死。秉烛夜分,仆已熟眠。妪入,持瓯而进曰:“吾家葛巾娘子,手合鸩汤,其速饮!”生骇然曰:“仆与娘子,夙无怨嫌,何至赐死?既为娘子手调,与其相思而病,不如服毒而死!”遂引而尽之。妪笑接瓯而去。生觉药气香冷,似非毒者。俄觉肺膈宽舒,头颅清爽,酣然睡去。既醒红日满窗。试起,病若失,心益信其为仙。无可趋奉,但于无人时,虔拜而默祷之。
常大用,洛人,癖好牡丹。闻曹州牡丹甲齐、鲁,心神驰之。适以他事如曹,因假缙绅之园居焉。时方仲春,牡丹未华,惟盘桓园中,目注勾萌,以望其拆。作《怀牡丹》诗百绝。未几花渐含苞,而资斧将匮;寻典春衣,流连忘返。一日凌晨趋花所,则一女郎及老妪在焉。疑是贵家宅眷,遂遄返。暮往又见之,安闲避去;微窥之,宫妆艳绝。眩迷当中,忽转一想:此必神仙,世上岂有此女子乎!急返身而搜之,骤过假山,适与媪遇。女郎方坐石上,相顾失惊。妪以身幛女,叱曰:“狂生何为!”发展跪曰:“娘子必是神仙!”妪咄之曰:“如此妄言,自当絷送令尹!”生大惧,女郎浅笑曰:“去之!”过山而去。
一日有大寇数十骑突入第。生知有变,举家登楼。寇入围楼。生俯问:“有仇否?”答云:“无仇。但有两事相求:一则闻两夫大家间所无,请赐一见;一则五十八人,各乞金五百。”聚薪楼下,为放火计以胁之。生允其索金之请,寇不满志,欲焚楼,家人大恐。女欲与玉版下楼,止之不听。炫妆下阶,未尽者三级,谓寇曰:“我姊妹皆仙媛,临时一履尘凡,何畏寇盗!欲赐汝万金,恐汝不敢受也。”寇众一齐仰拜,喏声“不敢”。姊妹欲退,一寇曰:“此诈也!”女闻之,反身鹄立,曰:“意欲何作,便早图之!尚未晚也。”诸寇相顾,默无一言。姊妹安闲上楼而去。寇瞻仰无迹,哄然始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