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1页/共3页]
朱归,一如恒娘教。洪大悦,形神俱惑,唯恐见拒。日将暮,则相对调笑,跬步不离闺闼,日觉得常,竟不能推之使去。朱益善遇宝带,每房中之宴,辄呼与共榻坐;而洪视宝带益丑,不终席,遣去之。朱赚夫入宝带房,扃闭之,洪终夜无所感染。因而宝带恨洪,对人辄怨谤。洪益厌怒之,渐施鞭楚。宝带忿,不自修,拖敝垢履,头类蓬葆,更不复可言人矣。
后徙居,与帛商狄姓为邻。狄妻恒娘,先过院谒朱。恒娘三十许,姿仅中人,言词轻倩。朱悦之。次日答拜,见其室亦有小妾,年二十许,甚娟好。邻居几半年,并不闻其诟谇一语;而狄独锺爱恒娘,副室则虚位罢了。朱一日问恒娘曰:“予向谓夫君之爱妾,为其为妾也,每欲易妻之名呼作妾。今乃知不然。夫人何术?如可授,愿北面为弟子。”恒娘曰:“嘻!子则自疏,而尤男人乎?朝夕而唠叨之,是为丛驱雀,其离滋甚耳!其归益纵之,即男人自来,勿纳也。一月后当再为子谋之。”朱从其谋,益饰宝带,使从丈夫寝。洪一饮食,亦使宝带共之。洪时以周旋朱,朱拒之益力,因而共称朱氏贤。
先是亢翁有女绝惠美,父母甚垂怜之。一夜有丈夫入室,狎逼为欢。欲号则舌已入口,昏不知人,听其所为而去。羞以告人,惟多集婢媪,严肩流派而尺。夜既寝,更不知扉何自而开,入室则大众皆迷,婢媪遍淫之。因而相告各骇,以告翁;翁戒家人操兵环绣闼,室中人烛而坐。约近半夜,表里人一时都瞑,忽若梦醒,见女白身卧,状类痴,很久始寤。翁甚恨之,而无如何。积数月女柴瘠颇殆,每语人:“有能驱遣者,谢金三百。”申平时亦悉闻之。是夜得龟,因悟祟翁女者,必是物也。遂叩门求赏。翁喜,筵之上座,令人舁龟于庭脔割之。留申过夜,其怪果绝,乃如数赠之。
恒媳一日谓朱曰:“我之术何加?”朱曰:“道则至妙;然弟子能由之,而终不能知之也。纵之,何也?”曰:“子不闻乎:情面厌故而喜新,重难而等闲?丈夫之爱妾,非必其美也,甘其所乍获,而幸其所难遘也。纵而饱之,则珍错亦厌,况藜羹乎!”“毁之而复炫之,何也?”曰:“置不留目,则似久别;忽睹艳妆,则如新至,譬贫人骤得梁肉,则视脱粟非味矣。而又不易与之,则彼故而我新,彼易而我难,此即子易妻为妾之法也。”朱大悦,遂为闺中好友。
都中洪大业,妻朱氏,姿致颇佳,两相爱悦。后洪纳婢宝带为妾,貌远逊朱,而洪嬖之。朱不平,遂致反目。洪虽不敢公开宿妾所,然益劈妾,疏朱。
嫁女家被盗,四方流播。或议乙。乙惧,东遁百里,为逆旅仆人赁作佣。年余蜚言稍息,始取妻同居,不业白梃矣。此其自述,因类申氏,故附志之。
半月许复诣恒娘,恒娘阖门与语曰:“今后能够擅专房矣。然子虽美,不媚也。子之姿,一媚可夺西施之宠,况下者乎!”因而试使貌,曰:“非也!病在外眦。”试使笑,又曰:“非也!病在左颐。”乃以秋波送娇,又冁然瓠犀微露,使朱效之。凡数十作,始略得其仿佛。恒娘曰:“子归矣,揽镜而娴习之,术无余矣。至于床第之间,随机而动之,因所好而投之,此非能够言传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