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3页/共4页]
陵县李太史家,每见瓶鼎古玩之物,移列案边,势危将堕。疑厮仆所为,辄怒谴之。仆辈称冤,而亦不知其由,乃严扃斋扉,天明复然。心知其异,暗觇之。一夜光亮满室,讶为盗。两仆近窥,则一狐卧椟上,光自两眸出,晶莹四射。恐其遁,急入捉之。狐啮腕肉欲脱,仆持益坚,因共缚之。举视则四足皆无骨,顺手摇摇若带垂焉。太史念其通灵,不忍杀;覆以柳器,狐不能出,戴器而走。乃数其罪而放之,怪遂绝。
从去,妇逆见,色喜曰:“陶朱公载得西子来矣!前日为客,本日吾甥婿也。”置酒迎尘,倍益敬爱。生服其先知,因问:“夫人与岳母远近?”妇云:“勿问,久自知之。”乃堆金案上,朋分为五;自取其二,曰:“吾无用处,聊贻长孙。”生以过量,辞不受。凄然曰:“吾家寥落,宅中乔木被人伐作薪;孙子去此颇远,流派冷落,烦公子一营办之。”生诺,而金止收其半,妇强纳之。送生出,挥涕而返。生疑怪间,回视第宅,则为墟墓。始悟妇即妻以外祖母也。
刘夫人
东海有蛤,饥时浮岸边,两壳开张;中有小蟹出,赤线系之,离壳数尺,猎食既饱乃归,壳始合。或潜断其线,两物皆死。
蛤此名寄生
廉生者,彰德人。少笃学;然早孤,家甚贫。一日他出,暮归失途。入一村,有媪来谓曰:“廉公子何之?夜得毋深乎?”生方皇惧,更不暇问其谁何,便求假榻。媪引去,入一大第。有双鬟笼灯,导一妇人出,年四十余,举止大师。媪迎曰:“廉公子至。”生趋拜。妇喜曰:“公子秀发,何但作大族翁乎!”即设筵,妇侧坐,劝酹甚殷,而本身举杯何尝饮,举箸亦何尝食。生惶惑,屡审阀阅。笑曰:“再尽三爵告君知。”生如命饮。妇曰:“亡夫刘氏,客江右,遭变遽殒。未亡人独居偏僻,日就寥落。虽有两孙,非鸱鸮即驽骀耳。公子虽异姓,亦三生骨肉也;且至性纯笃,故遂靦然相见。无他烦,薄藏数金,欲倩公子持泛江湖,分其盈余,亦胜案头萤枯死也。”生辞曰:“少年书痴,恐负重托。”妇曰:“读书之计,先于餬口。公子聪明,何之不成?”遣婢运资出,交兑八百余两。生惶恐固辞,妇曰:“妾亦知公子未惯懋迁,但试为之,当无倒霉。”生虑重金非一人可任,谋合商侣。妇曰:“勿须。但觅一朴悫谙练之仆,为公子退役足矣。”遂轮纤指以卜之曰:“伍姓者吉。”命仆马囊金送生出,曰:“腊尽涤盏,候洗宝装矣。”又顾仆曰:“此马调良,能够乘御,即赠公子,勿须将回。”生归,夜才四鼓,仆系马自去。
女忿甚,挺身自诣官。官诘女属孟何人,女曰:“公宰一邑,所凭者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