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页/共5页]

杨疤眼

王太常，越人。总角时，昼卧榻上。忽阴暗，巨霆暴作，一物大于猫，来伏身下，展转不离。移时晴霁，物即径出。视之非猫，始怖，隔房呼兄。兄闻，喜曰：“弟必大贵，此狐来避雷霆劫也。”结果少年登进士，以县令入为侍御。

小翠

刘信狐言，竟如盖。怨舅之诳己也，不舍其家；寓近姚氏，托媒自通，啖以重赂。姚妻乃言：“小郎为觅婿广宁，若翁以是故去，就否未可知。须旋日方可计校。”刘闻之，彷徨无以自主，惟死守以伺其归。逾十余日，忽闻兵警，犹疑讹传；久之信益急，乃趣装行。半途遇乱，主仆相失，为侦者所掠。以刘文弱疏其防，盗马亡去。至海州界见一女子，蓬鬓垢耳，出履蹉跌，不成堪。刘驰过之，女遽呼曰：“顿时人非刘郎乎？”刘停鞭审顾，则阿绣也。心仍讶其为狐，曰：“汝真阿绣耶？”女问：“何为出此言？”刘述所遇。女曰：“妾真阿绣也。父携妾自广宁归，遇兵被俘，授马屡堕。忽一女子握腕趣遁，荒窜军中，亦无诘者。女子健步若飞隼，苦不能从，百步而屦屡褪焉。久之，闻号嘶渐远，乃释手曰：‘别矣！前皆坦途可缓行，爱汝者将至，宜与同归。’”刘知其狐，感之。因述其留盖之故。女言其叔为择婿于方氏，未委禽而乱始作。刘始知舅言非妄。携女顿时，叠骑归。入门则老母无恙，大喜。系马入，俱道以是。母亦喜，为女盥濯，竟妆，容光抖擞。母抚掌曰：“无怪痴儿魂梦不置也！”遂设裀褥，使从己宿。又遣人赴盖，寓书于姚。不数日姚佳耦俱至，卜吉成礼乃去。

适媒来，艳称复州黄氏女。刘恐不确，命驾至复。入西门，见北向一家，两扉半开，内一女郎怪似阿绣。再属目之，且行且盼而入，真是无讹。刘大动，因僦其东邻居，细诘知为李氏。几次疑念，天下宁有此酷肖者耶？居数日莫可趋奉，惟目眈眈候其门，以冀女或复出。一日日方西，女果出，忽见刘，即返身走，以手指厥后；又复掌及额，而入。刘喜极，但不能解。凝神移时，信步诣舍后，见荒园寥廓，西有短垣，略可及肩。豁然顿悟，遂蹲伏露草中。久之，有人自墙上露其首，小语曰：“来乎？”刘诺而起，细视真阿绣也。因大恫，涕堕如绠。女隔堵探身，以巾拭其泪，深慰之。刘曰：“百计不遂，自谓此生已矣，何期复有今夕？顾卿何故至此？”曰：“李氏，妾表叔也。”刘请逾垣。女曰：“君先归，遣从人他宿，妾当自至。”刘如言，坐伺之。少间女悄悄入，妆饰不甚炫丽，袍裤犹昔。刘挽坐，备道艰苦，因问：“卿已字，何未醮也？”女曰：“言妾受聘者，妄也。家君以道里赊远，不肯附公子婚，此或托舅氏诡词以绝君望耳。”既就床笫，宛转万态，款接之欢不成言喻。四更遽起，过墙而去。刘自是不复措意黄氏矣。客居忘返，经月不归。

次年复至盖，装甫解即趋女所，至则肆宇阖焉，绝望而返。犹意偶出未返，早又诣之，阖仍旧。问诸邻，始知姚原广宁人，以贸易无重息，故暂归去，又不审何时可复来。神态乖丧。居数日怏怏而归。母为议婚，屡梗之，母怪且怒。仆私以曩事告母，母益防闲之，盖之途由是绝。刘忽忽遂减眠食。母忧思无计，念不如从其志。因而克日办装使如盖，转寄语勇，媒合之。舅即承命诣姚。逾时而返，谓刘曰：“事不谐矣！阿绣已字广宁人。”刘低头沮丧，心灰绝望。既归，捧箧抽泣，而盘桓顾念，冀天下有似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