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页/共5页]
一日,伉俪卧未起,狐摄衾服去,各白身蹲床上,望空哀祝之。忽见好女子自窗入,掷衣床头。视之,不甚苗条;衣绛红,外袭雪花比甲。岳着衣,揖之曰:“上仙成心垂顾,幸勿相扰。请觉得女,何如?狐曰:“我齿较汝长,何得妄自负?”又请为姊妹,乃许之。因而命家人皆呼以胡大姑。时颜镇张八公子家,有狐居楼上,恒与人语。岳问:“识之否?”答云:“是吾家喜姨,何得不识?”岳曰:“彼喜姨曾不扰人,汝何不效之?”狐不听,扰仍旧。犹不甚祟别人。而专祟其子妇:履袜簪珥常常弃道上,每食,辄于粥碗中埋死鼠或粪秽。妇辄掷碗骂骚狐,并不祷免。岳祝曰:“后代辈皆呼汝姑,何略无长辈体耶?”狐曰:“教汝子出若妇,我为汝媳,便相安矣。”子妇骂曰:“淫狐不自惭,欲与人争男人耶?”时妇坐衣笥上,忽见浓烟出尻下,熏热如笼。启视,藏裳俱烬,剩一二事,皆姑服也。又使岳子出其妇,子不该。过数日,又促之,仍不该,狐怒以石击之,额破血流,几毙。岳益患之。
后生招考得通籍。有蔡子经者与同谱,以事过生,留数日。小谢自邻舍归,蔡瞥见之,疾趋相蹑,小谢侧身敛避,心窃怒其轻浮。蔡告生曰:“一事深骇物听,可相告否?”诘之,答曰:“三年前,少妹夭殒,经两夜而失其尸,至今疑念。适见夫人。何类似之深也?”生笑曰:“山荆陋劣,何足以方君妹?然既系同谱,义即至切,何妨一献妻孥。”乃入阁房,使小谢衣殉装出。蔡大惊曰:“真吾妹也!”因此泣下。生乃具述其本末。蔡喜曰:“妹子未死,吾将速归,用慰严慈。”遂去。过数日,举家皆至。厥后往如郝焉。
益都岳于九,家有狐祟,布帛器具,辄被投掷邻堵。蓄细葛,将取作服,见捆卷仍旧,解视,则边实而中虚,悉被剪去。诸如此类,不堪其苦。乱诟骂之,岳戒止曰:“恐狐闻。”狐在梁上曰:“我已闻之矣。”祟益甚。
异史氏曰:“绝世才子,求一而难之,何遽得两哉!事千古而一见,惟不私奔女者能遘之也。羽士其仙耶?何术之神也!苟有其术,丑鬼可交耳。”
异史氏曰:“冤之极而至于他杀,苦矣!然前为人而不知,后为鬼而不觉,所最尴尬者,束装结带时耳。故身后顿忘其他,而独于此际此境,犹历历一作,是其所极不忘者也。”
至夜,果梦吕祖来,曰:“念子志虑专凝,特来一见。但汝骨气贪吝,不能为仙。我使见一人可也。”即向空一招,遂有一美人蹑空而下,服饰如贵嫔,容光袍仪,焕映一室。吕祖曰:“此乃董娘娘,子谨志之。”既而又问:“记得否?”答曰:“已记之。”又曰:“勿忘怀。”俄而丽者去,吕祖亦去。醒而异之,即梦中所见,肖像而藏之,终亦不解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