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4页/共4页]
金永年
无何,至河际,断绝桥梁,行人艰涉。鬼曰:“子行死矣,一文亦将不去。请即建桥利行人,虽颇烦费,然于子一定无小益。”某然之,及归,告老婆作周身具。不日鸠工建桥。久之,鬼竟不至,心窃疑之。一日,鬼忽来曰:“我已以建桥事上报城隍,传达冥司矣。谓此一节可延寿命。今牒名已除,敬以报命。”某喜感激。后再至泰山,不忘鬼德,敬赍楮锭,呼名酬奠。既出,见短衣人匆遽而来曰:“子几祸我!适司君方莅事,幸不闻知。不然,何如!”送之数武,曰:“后勿复来。倘有事北往,自当迂道过访。”遂别而去。
入夕果至,绸缪益欢。生曰:“室人不幸殂谢,感悼不释于怀。卿能为我致之否?”女闻之益戚,曰:“妾死二十年,谁一置念忆者!君诚多情,妾当死力。然闻投生有地矣,不知尚在冥司否。”逾夕告生曰:“娘子将生朱紫家。之宿世失耳环,挞婢,婢自缢死,此案未结,以故迟留。今尚寄药王廊下,有监守者,妾使婢往贿赂,或将来也。”生问:“卿何闲散?”曰:“凡枉死鬼不自投见,阎摩天子不及知也。”二鼓向尽,老婢果引生妻而至。生执手大悲,妻含涕不能言。女别去,曰:“两人可话契阔,另夜请相见也。”生慰劳婢死事。妻曰:“无妨,行结矣。”上床偎抱,款若平生之欢。由此遂觉得常。
居三年,家人初闻而惧,久之渐习。生不在,则隔窗启禀。一夜,向生啼曰:“前押生者,今情弊漏泄,按责甚急,恐不能久聚矣。”数日果疾,曰:“情之所钟,本愿长死,不乐生也。今将永诀,得非数乎!”生皇遽求策,曰:“是不成为也。”问:“受责乎?”曰:“薄有所责。然偷生之罪大,偷死之罪小。”言讫不动。细审之,面庞形质,渐就澌灭矣。生每独宿亭中,冀有他遇,终亦寂然,民气遂安。
卫辉戚生,少年含蓄,有气敢任。时大姓有巨第,白天见鬼,灭亡接踵,愿以贱售。生廉其直购居之。而第阔人稀,东院楼亭,蒿艾成林,亦姑废置。家人夜惊,辄相哗以鬼。两月余,丧一婢。无何,生妻以暮至楼亭,既归得疾,数日寻毙。家人益惧,劝生他徙,生不听。而块然无偶,憭栗自伤。婢仆辈又时以奇特相聒。生怒,盛气襆被,独卧荒亭中,留烛以觇其异。久之无他,亦竟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