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1页/共3页]
吴令
狐联
高邮翁紫霞,客于广而闻之。地名遗脱,亦未知所终矣。
此康熙十一年龄,未几秦罹兵燹,狐能前知,信矣。异史氏曰:“驴之为物庞然也。一怒则踶趹嗥嘶,眼大于盎,气粗于牛,不唯声难闻,状亦难见。倘执束刍而诱之,则帖耳辑首,喜受羁勒矣。以此住民上,宜其饮粐而亦醉也。愿临民者以驴为戒,而求齿于狐,则德日进矣。 ”
一日,华姑谓生曰:“吾儿姊妹皆已奉事君,念居此非计,君宜归告父母,早订永约。”即治装促生行。二女相向,容颜悲恻。而巧娘尤不成堪,泪滚滚如断贯珠,殊无已时。华姑排止之,便曳生出。至门外,则院宇无存,但见荒冢。华姑送至舟上,曰:“君行后,老身携两女僦屋于贵邑。倘不忘夙好,李氏废园中,可待亲迎。”生乃归。时傅父觅子不得,正切焦炙,见子归,喜出非望。生略述崖末,兼至华氏之订。父曰:“妖言何足听信?汝尚能生还者,徒以阉废故。不然,死矣!”生曰:“彼虽异物,情亦犹人,况又慧丽,娶之亦不为戚党笑。”父不言,但嗤之。生乃退而技痒,不安其分,辄私婢,渐至白天宣淫,意欲骇闻翁媪。一日为小婢所窥,奔告母,母不信,薄观之,始骇。呼婢研讨,尽得其状。喜极,逢人宣暴,以示子不阉,将论婚于世族。生私白母:“非华氏不娶。”母曰:“世不乏美妇人,何必鬼物?”生曰:“儿非华姑,无以知人道,背之不祥。”傅父从之,遣一仆一妪往觇之。出东郭四五里,寻李氏园。见败垣竹树中,缕缕有饮烟。妪下乘,直造其闼,则母子拭几濯溉,似有所伺。妪拜致主命。见三娘,惊曰:“此即吾家小妇女耶?我见犹怜,何怪公子魂思而梦绕之。”便问阿姊。华姑叹曰:“是我假女,三日前忽殂谢去。”因以酒食饷妪及仆。妪归,备道三娘容止,父母皆喜。末陈巧娘死耗,生恻恻欲涕。嫡亲迎之夜,见华姑亲问之。答云:“已投生北地矣。”生唏嘘久之。迎三娘归,而终不能忘情巧娘,凡有自琼来者,必召见问之。或言秦女墓夜闻鬼哭,生诧其异,入告三娘。三娘沉吟很久,泣下曰:“妾负姊矣!”诘之,答云:“妾母子来时,实未使闻。兹之怨啼,将无是姊?向欲相告,恐彰母过。”生闻之,悲已而喜。即命舆,宵昼兼程,驰诣其墓,叩墓木而呼曰:“巧娘!巧娘!某在斯!”俄见女郎捧婴儿,自穴中出,举首酸嘶,怨望无已;生亦涕下。探怀问谁氏子,巧娘曰:“是君之遗孽也,诞三月矣。”生叹曰:“误听华姑言,使母子埋忧地下,罪将安辞!”乃与同舆,帆海而归。抱子告母。母视之,体貌丰伟,不类鬼物,益喜。二女和谐,事姑孝。后傅父病,延医来。巧娘曰:“疾不成为,魂已离舍。”督治明器,既竣而卒。儿长,绝肖父,尤慧,十四游泮。
焦生,章丘石红先生之叔弟也。读书园中,宵分有二美人来,色彩双绝。一可十七八,一约十四五,抚几展笑。焦知其狐,正色拒之。父老曰:“君髯如戟,何无丈夫气?”焦曰:“仆平生不敢二色。”女笑曰:“迂哉!子尚守腐局耶?下元鬼神,凡事皆以黑为白,况床第间琐事乎?”焦又咄之。女知不成动,乃云:“君名下士,妾有一联,请为属对,能对我自去:戊戌同体,腹中断欠一点。”焦凝神不就。女笑曰:“名流固如此乎?我代对之可矣:己巳连踪,足下何不双挑。”一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