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4页/共4页]
移时见士人跨白骡来,见妻大惊,急下骑,问:“何往?”女曰:“将以探君。”又参谋美人伊谁。女未及答,美人掩口笑曰:“且勿问讯。娘子驰驱非易。郎君星驰半夜,人畜想当俱殆。妾家不远,且请息驾,早旦而行,不晚也。”顾数武以外,即有村庄,遂同业入一天井,美人促睡婢起供客,曰:“彻夜月色皎然,不必命烛,小台石榻可坐。”士人絷蹇檐梧,乃即坐。美人曰:“履大不适于体,途中颇累坠否?归有代步,乞赐还也。”女称谢付之。
一日村中有中水莽草毒者,死而复苏,竞传为异。生曰:“是我活之也。彼为李九所害,我为之驱其鬼而去之。”母曰:“汝何不取人以自代?”曰:“儿深恨此等辈,方将尽驱除之,何屑为此?且儿事母最乐,不肯生也。”由是中毒者,常常具丰筵祷祝其庭,辄有效。
凤阳一士人,负笈远游。谓其妻曰:“半年当归。”十余月竟无耗问,妻翘盼綦切。一夜才就枕,纱月摇影,离思萦怀,方反侧间,有一美人,珠鬟绛帔,搴帷而入,笑问:“姊姊得无欲见郎君乎?”妻急起应之。美人邀与共往,妻惮修阻,美人但请无虑。即挽女手出,并踏月色,约行一矢之远。觉美人行敏捷,女行动晦涩,呼美人少待,将归着复履。美人牵坐路侧,自乃捉足,脱履相假。女喜着之,幸不凿枘。复起从行,健步如飞。
魇昧之术,不一其道,或投美饵,绐之食之,则人迷罔,相从而去,俗名曰“打絮巴”,江南谓之“扯絮”。小儿无知,辄受其害。又有变报酬畜者,名曰“造畜”。此术江北犹少,河以南辄有之。扬州旅店中,有一人牵驴五头,暂絷枥下,云:“我少旋即返。”兼嘱:“勿令饮啖。”遂去。驴暴日中,蹄啮殊喧。仆人牵着凉处。驴见水奔之,遂纵饮之。一滚尘皆化为妇人。怪之,诘其所由,舌强而不能答。乃匿诸室中。既而驴主至,系五羊于院中,惊问驴之地点。仆人曳客坐,便进餐饮,且云:“客姑饭,驴即至矣。”仆人出,悉饮五羊,展转化为孺子。阴报郡,遣役捕获,遂械杀之。
积十余年母死。生佳耦哀毁,但不对客,惟命儿缞麻擗踊,教以礼义罢了。葬母后又二年余,为儿娶妇。妇,任侍郎之孙女也。先是,任公妾生女数月而殇。后闻祝生之异,遂命驾其家,订翁婿焉。至是,遂以孙女妻其子,来往不断矣。一日谓子曰:“上帝以我有功人间,策为‘四渎牧龙君’。今行矣。”俄见庭下有四马,驾黄幨车,马四股皆鳞甲。伉俪盛装出,同登一舆。子及妇皆泣拜,瞬息而渺。是日,寇家见女来,拜别翁媪,亦如生言。媪泣挽留。女曰:“祝郎先去矣。”出门遂不复见。其子名鹗,字离尘,请寇翁,以三娘骸骨与生合葬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