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千金散尽(十)[第3页/共3页]
她俄然安宁下来,回身跌跌撞撞境地下台阶,站定了将上面的人一个一个细心看过,过了很久,终究长叹一声,有力地挥了挥手,“罢了,都去罢。”
及到外头报过五更,穆清自起家点了灯,打水梳洗了,换上一身男人的襕袍,盘好发髻,扎上幞头,又翻找出一柄精华昔日佩过的长剑,在腰间扣劳,怀中揣上那柄弯头小银刀,将昨日午后便清算出的行囊川资紧系扎在身。
这一觉仿佛睡了好久,梦中尽是闪闪点点的星子,如有若无地缭绕的桂子香气伴着她所熟谙眷恋的他的气味。
阿柳只得徐行下了台阶,往漪竹院外走,行至一半,仍不放心,留步转头去看她,只见她定定地向前看着,不知看向那边,仿佛穿透了院墙望向极远处。
遐想昨夜各种非常,她忽觉一阵心悸,莫名的慌乱一波一波涌上心头,捏动手札的手指垂垂发凉,欲拆却不敢拆,直捏到指腹泛白,仍怔忡地立在案边。
唤了两声阿月,却不见有人出去。她只得自起家踏上丝履,挂起帷幔。外室的案上押着一封手札,穆清附身拾起,上头并无具名,不知是予谁的。她抬起手,将那手札对着阳光照望了一眼,恰是杜如晦的笔迹。
一时漪竹院中只剩了穆清一人,她淡然在石阶上坐下,双臂环绕了膝盖,呆呆地凝睇远处瞧不见的处所。坐了一个多时候,目光渐回了神,又坐了一刻,忽斩钉截铁地站立起来,回身进屋,阖上门,再不出来。
待香灰燃尽,天气不觉又亮出几分,她恐怕有夙起的家仆撞见,赶快出了祠堂,仓促今后角门的马棚处去牵马,幸而府宅大仆婢却少,祠堂往马棚这一段又鲜少有人来,一起竟未撞见人。她牵过一匹膘壮的栗棕马,拔去后角门沉重的门栓,翻开门,单独偷偷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