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长安锦年（十六）[第1页/共3页]

杜如晦当众慨然立下军令状的第三日半夜，全军仓猝拔营，因候着这一声令已好久，众将士干脆利落地清算了，未惹出一丝一毫的动静来，只一个时候，便已束装待发。

唐国公饶有兴趣地转向杜如晦，那眼神，明显亦在扣问不异的题目。

世人正如热锅沸水般地论着，李建成却一变态态，似个不相干的人，围着精华转了一圈，高低打量一番，不住点着头，“唔，精华……几年未见了？倒是出落得愈发动听心魄。”口气和悦得发腻。

“至公子过誉。”精华拱手应对，神采淡然。

“李公莫再踌躇，兵贵神速，错失了机会便将前功尽弃。”唐国公因爱女的催促，心中已然起了摆荡，杜如晦顺势上前劝道：“外头的雄师，多因霍邑大捷归随了来，恰是趁着军心奋发时一鼓作气才好。李公可闻声帐外军兵鼓噪，吵囔着要直取大兴城？此时一人能抵三人的勇，过不了几日，待这股子热血转凉，再如何煽起？”

“绕开河东，直取大兴。这话杜先生极力主张了大半月，足可见坚固，建成佩服，却不知所为何？”他忽将话头从精华身上移到了杜如晦这里，还是恭敬谦恭的意态，每及他摆出这一副夸大的嘴脸，必有恶毒后招恭候。

也罢，裴寂冷哼两声，毕竟是抵上了性命的，自是能张狂几日，且冷眼瞧他如何攻陷大兴城。待他攻城不力之时，再作计算。r1152

火红的戎袍，爽利的笑声，此时的精华非论是眉眼，还是神采，皆已褪去了畴前的青涩毛躁，好似一朵怒放的花儿，盛开得恰是时候。“秀宁阿姊可还好？”他成心将本身的思路引向别处，方能按捺了想要紧搂住她的动机。精华回应了些甚么，他亦全未听入耳中，心内只反几次复的一个问，三年前不肯嫁，现在可肯了？

“屈突通也罢，大兴守将也罢，不过是为了城池不破，死守尚来不及，怎有胆引兵出城，到底是士气紧急，另另有粮草，最是担搁不起的。”以往辩论，柴绍从不插话，只静待李公发令，本日听了精华传来的动静，心牵他的夫人，却再坐不住，起家催促。

杜如晦心念大动，精华来得恰是时候。

“鄙人刚才所言，诸位皆听得明白，还烦请诸位作个见证，若得李公首肯，这军令状，便算是作下了。”杜如晦意义清楚，无半分含混，当即抹去笑意，沉稳地向帐中世人说道。

李世民本想诘问她牵念甚么，话到唇边，又咽回肚里，坐着向后挪动了些许，再向她伸出一只手，“我出营去驰一程，试一试白蹄乌，不若同往？”

偏不巧出帐门时又与李世民同步，两人一齐挤到门口，进退皆不是。精华低头一笑，向后退了一步，冲他抬了抬下巴，表示他先出去。李世民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出了帐。

唐国公坐着的身子不由微微向前倾过，杜如晦紧盯着他的神情，或许再添上一两句，便可教他定下主张来。

有人却不容他再添，裴寂跳将出来指着他道：“杜克明！竟不知你包藏的甚么心机。绕过河东，说得倒是轻巧，如依你所言，前有大兴守将，后有屈突通，待转至二者中间，屈突通引兵围堵，大兴守将出城迎击，我们不都成了那馄饨馅料，教人裹得死死？”

“原就是你的坐骑，怎会不认？现在我返来了，带了它完璧归赵。”精华抬头眯起眼笑说，“幸得它极通人道，白陪了我三年，不教我过分牵念……”她自发讲错，立时住了口，抬手摸了摸白蹄乌的黑鬃，“也是时候令它尽情驰骋疆场，才不孤负了这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