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长安锦年（三）[第2页/共3页]

打扮停妥半晌，却不见阿柳出来，也不在边厢她本身的屋内，竟不似她平常那孔殷的性子。

穆清携着拂耽延至后院，果见阿柳正在厨下奔波的身影。方桌上头的食盒内齐划一整地码了各色糕饼。穆清跨进门，指着食盒笑说：“做了这些年姊妹，现在怎这般客气起来，不过顺势看望，还备下礼了？还是怕太守府亏饿着她了不成？”

如何称呼倒使穆清费了一番迟疑，按说她该随了杜如晦称她一声“阿嫂”，然她到底并未嫁作杜家妇，目测郑官意的来意，虽不明，却显见含带着目标，她模糊觉着这声“阿嫂”，只恐不当。

“阿延。”穆清瞧见拂耽延正在院子内玩耍，招手唤他来问，“姨母问你，你阿母在那边？”

“阿月……”那侍婢乍一听愣了一息，转眼回返过来，“郭娘子一向在那处住着，一时也寻不到旁人来带路，阿柳姊姊可认得？”

她这一礼一唤，倒教郑氏姊妹二人怔了半刻，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话去。郑官意转了转眼，决意按着事前备好的话说下去。

拂耽延笑嘻嘻地指了后院。

当今身边少了阿月，穿戴配伍，皆要她本身操心，这也是件不费心的事儿。她经常为了费事，穿一袭窄身胡袍便出去。许是克日补养得勤奋，不知不觉腰腹部挂上了些肉，原那几件胡袍又都是窄身束腰的，不免感觉紧了。

提到阿月，阿柳愣了一愣，已涌到口边的话，又落回肚中。她向来啰嗦，只因穆清爱听她的聒絮，一味放纵着她念叨个不断，却也不是拿她没法，常常穆清不肯她啰嗦时，只一两句，便拿住她的软肋，塞了她的口。

郑官意点头点至普通，忽起了惊奇的神采，迷惑地瞧着穆清，吞吞吐吐道：“闻说，顾老先生膝下仅二位阿郎，并无女……啊，是了，定是顾老先生的孙辈了。”说着，一面作了个恍然的神情。

这番话确是大出了穆清的料想，可骇怪惊诧只在她脸上浅淡划过，不觉令郑官意大失所望。

阿柳挽着食盒下到小径往那幽深小院走去，穆清则跟着长孙氏的侍婢，今后院正屋行。

穆清替她应对过，拍了拍阿柳的手背，“去罢，细心些。替我问她安好。”

长孙氏身边的侍婢探头探脑地出来张望，见着穆清，立时端起笑容，上前施礼，“顾夫人快随我来，夫人娘子们俱等了好久。”

郑官影笑吟吟地站起家，亲热地唤一声“七娘”，她的热络总教人略有不适，穆清悄悄一缩脖子，笑容相迎。哪知她却撇下她，自顾自地转头向那位脸生的夫人笑道：“意娘快瞧瞧，这便是七娘，端的是一副好丰度。”

也不待郑官影细说，那郑官意自案边走上前，向穆清略欠了欠了身，“奴家夫君恰是杜陵杜家大郎。”言毕唇边飘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仿佛早已料算准了穆清的震惊普通，好整以暇地静待她面上的窜改。

性子和顺纤细？长孙氏忍不住端起案上的茶盏，掩口吃了一小口，以粉饰她心底险险压不住的那一声哼笑。出自江南的顾氏姊妹，远嫁金城郡的那位，蛇蝎的心肠，豺狼的手腕，整西北的商贾百姓，听着她的名号心神都要抖上一抖。面前的这位，又作下过多少直教男郎愧色陡升的事来，桩桩件件手笔大挥，浓墨重彩。更有大兴城骁骑营中的那位小娘子，想来便令她恨不能咬碎牙根，疆场上能敌她的，寥寥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