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千金散尽(三)[第2页/共3页]
阿月一贯善于打扮,心灵手巧,如果要出门露面,借由她替穆清打扮了,从无不对。目前节庆,阿月放下她疏松简朴的单螺髻,因她素不喜富丽昌大的倾髻圆髻一流,便自作主替她挽了一个端丽的朝云近香髻,配了她初入唐国公府时所佩的快意纹嵌红宝的金钿,及那支从不离身的双叠宝相花垂细金珠的簪子。
“依七娘脉象来看,已略好过半岁前,彼时我未能有体例,只教保养好身子,研习半年,虽不能说确保可行,却老是还能试上一试的。”
两人沉默端坐,面上看着皆含笑聆听怡然得意,实则各自心中波橘云诡。不一会儿,一曲结束,梅林那头又走来一人,天寒地冻的,只着了一身靛蓝的襕袍,肩上随便搭了一袭鸦青色毛大氅。看这英挺的身姿,器宇轩昂的背影,亭中俯瞰的二人都晓得来人是谁。
转眼腊月二十三,已是小年。杜宅赶在小年祭灶前,热热烈闹地替阿达同阿柳办了婚仪。
当晚阿柳便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来予她。杜如晦皱了皱眉头,“怎又要吃药?”
穆清从铜妆镜中望着他果断清楚的脸,他通俗的眼眸,“我只要你好生活着。活着才有资格承诺。”言罢她等着他的那声诺,他却抚着她的发丝,半晌没有一句话。
阿柳却在一边腾地跨前一步,孔殷道:“天然是有的。赵医士可有体例?”
细细地听了一阵,身后又有衣裙摩挲声响起,转头望去来的倒是长孙娘子。她刚要起家让座,长孙娘子浅笑着摆了摆手,又伸手遥指了上面的梅林,表示勿要多礼,免得扰了赏听浊音的兴趣。
穆清乐得安逸,同几位熟悉的女眷一一对礼过,互赠了年节礼,便自往背面园子静僻处踏雪赏梅去了。唐国公府的园子极大,绕走了一会儿,阿柳怕她累,刚好前头山坡上有个小巧的雨亭,借着高出的阵势而建,一眼望到下边的梅花林子,满目标白雪映托着鲜红如血的梅花,煞是都雅。
“你可知康三郎返来了?”他放下碗,只作随便地说:“江南乱了好一阵,有个唤刘元进的称了帝,占住了余杭,累得他担搁在吴郡不得归,待到王世充自江都发了兵,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倒腾回东都。他一贯爱说道行商沿途见闻,此一行可又多了很多说头,明日若无事,我们去探一探他。”
只见一名橘色胡装的英姿少女正坐在梅林中一块大石之上,捻了一支乌黑的短笛信口吹奏,乌发银环高束,发尾如乌云普通披垂在肩头,除此以外毫无发饰,几瓣红梅落在发间,缀得更是出跳。
正月月朔,按着惯常,要往唐国公府上祭奠。精华摆布难堪了好一阵,心中想去见一见二郎,又顾念自窦夫人离世后,唐国公府内宅便一向由长孙娘子掌持着,她到底不便去见。
窦夫人的目光固然不错,她与精华年纪相仿,已纯熟端稳至此,真真不似普通的小娘子,只蕙质兰心如她,却不知缘何始终握持不住二郎那颗心。听着她将那场面上话说的如此淋漓尽致,穆清倒淡了心肠,含笑道:“这可如何担负,论不上辛苦不辛苦,只是为了各自的夫君罢了,此心同夫人普通无二。”
她原在正堂的主案背面坐着,与右手边的鲜于夫人说话,一见穆清走来,她按下话头,亲身起家相迎。她约莫晓得这一年来穆清经历过些甚么,怎说也是替她的丈夫奔劳,两人对礼后,她拉着穆清的手,低声道:“顾姊姊辛苦,我竟不知该如何谢过,却不敢不谢,只熬得五内急乱,恨不能将那世上恩谢的话俱道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