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千金散尽(三)[第2页/共3页]
见她启口欲要再说,杜如晦从她脑后伸手遮挡了她的唇,若无其事地说:“我去瞧瞧阿达。”回身便出了阁房。穆清怔怔地坐在原处,心口涩重酸胀,他果然不等闲承诺。
“你可知康三郎返来了?”他放下碗,只作随便地说:“江南乱了好一阵,有个唤刘元进的称了帝,占住了余杭,累得他担搁在吴郡不得归,待到王世充自江都发了兵,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倒腾回东都。他一贯爱说道行商沿途见闻,此一行可又多了很多说头,明日若无事,我们去探一探他。”
许是他医术又精进了,换过两次药,已然平复。最后一次诊脉时,他俄然大喇喇地直道:“七娘可另有子嗣之想?”
清从未教他为了这些细琐事分过神,自是早已桩桩件件地置备好。
穆清心中暗自嘀咕,难不成今后但凡是饮药,皆是由他饮第一口么,幸亏他平日精算老辣,怎会行这等痴傻事。却也不知说他甚么好,她只得佯装全不在乎略过这一节。
阿柳感觉两人年事皆不小,又都无父无母的,不肯大筹办,只要在内宅中行过礼节,拜过阿郎娘子便罢。穆清却道,“我统共只你一名阿姊,如何姑息得?必是要慎重些的。”
当下穆清欣喜不由,口中一再相谢,人已立起要向他施礼。赵苍坚不回礼,称道:“当日在弘化郡,若非七娘挺身力证某的明净,只恐此时也不会再有赵苍。何况破解难症,实是某心头所好,算不得甚么恩。”
恰是精华。“她何时学会玩弄这个了?”穆清笑着问阿柳,又自问自答道:“奏的是军中常有的西域调子,是了,自是在军中学的。”
只见一名橘色胡装的英姿少女正坐在梅林中一块大石之上,捻了一支乌黑的短笛信口吹奏,乌发银环高束,发尾如乌云普通披垂在肩头,除此以外毫无发饰,几瓣红梅落在发间,缀得更是出跳。
“依七娘脉象来看,已略好过半岁前,彼时我未能有体例,只教保养好身子,研习半年,虽不能说确保可行,却老是还能试上一试的。”
穆清幼年时两次受了大寒,落下些旧疾,今岁又更是添了一次小月,经常说要保养调度,一忙起来便尽数抛在了脑后。直到入了十仲春寒冬,赵苍背着医笥,自行上门来访她时,咳疾已渐起。
正月月朔,按着惯常,要往唐国公府上祭奠。精华摆布难堪了好一阵,心中想去见一见二郎,又顾念自窦夫人离世后,唐国公府内宅便一向由长孙娘子掌持着,她到底不便去见。
她原在正堂的主案背面坐着,与右手边的鲜于夫人说话,一见穆清走来,她按下话头,亲身起家相迎。她约莫晓得这一年来穆清经历过些甚么,怎说也是替她的丈夫奔劳,两人对礼后,她拉着穆清的手,低声道:“顾姊姊辛苦,我竟不知该如何谢过,却不敢不谢,只熬得五内急乱,恨不能将那世上恩谢的话俱道尽了。”
婚仪过后,阿柳从后院与阿月同住的屋子搬挪到了二门处的配房,阿星便加添了阿月屋中的空缺,恰好作伴。因阿柳平常仍摆布伴着,穆清心中倒未觉有甚缺失,瞧着阿柳脸上日日漾着笑意,想来阿达待她极好,自此穆清对阿柳的那份心,也便安安地放下了。
转眼腊月二十三,已是小年。杜宅赶在小年祭灶前,热热烈闹地替阿达同阿柳办了婚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