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千金散尽（五）[第1页/共3页]

正说着，背面追上来一匹乌黑高壮的马，李世民策着白蹄乌疾风般赶上前来。穆清见机儿，收了话头，只退在一边望候。

待晚膳时分，保重捧出予杜如晦尝了。“我记得你幼时便爱这鲜笋。”他边吃边笑说。

杜如晦偏头瞧了瞧她，口唇张合，说了两个字，未发作声音，穆清恍然，是李密。再行了几步，她忽又想起，方才盘问的当口，他向兵夫讲解时，竟称她为内侄，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口中不依不饶起来。

“这正往暑天里过的，要这东西何为？”她附身拿起一只铜錾花云蝠梅斑纹暖炉疑问道。

统统俱装点安妥后，因阿柳已是双身，怕路途颠簸，不免行得慢些，杜如晦便使阿达与她一车先行了。又过了三五日，三月初八日，正宜出行，杜齐并另一小厮赶车，携云、月、星三婢同业，直往余杭。杜如晦要先往淮阳郡与四周看望李密踪迹的贺遂兆汇合，故穆清改换了男人装束，弃车策马，与他一处。

却见他一把带住马缰，纵身跃下，直直地将缰绳往精华手中推塞。“带了白蹄乌去。”说完又探手至她腰间，精华尚将来得及醒神，腰间的佩剑上的乌木挂饰已被他摘去。“你这白蹄乌便随了我去。”

他并未着意臂膀上的那只手，自顾自地摆布环顾了一番内堂。偶然转头时，恰见穆清微嗔地向那女子丢去一眼，又快速换上了一副决计浮滑的笑容，一手已然搭在了勾住他臂弯的那只手上，正乘势将那只染了桃红丹蔻的手拉开，口中沉着调子带着轻浪道：“怎的你眼中只瞧见他，竟不往某这边号召？”

杜如晦放动手中的银箸，去握她的手。“过几日，往江南一行如何？”

“待当时如何？”穆清诘问道。

“当时阿母却不准我多食，怕食多了毁伤脾胃。”她欣然若失地忆道。

一过寒食，穆清便赶着替她清算，精华利落，倒无甚好装点的。次日一早，将她送至东城门口，因城门楼上倒悬过尸首，穆清心中膈应，离了城门百来步，便停驻了，心想着该是几年不得相见了，不免啰嗦一阵，只恨不能叮嘱得面面俱到。

杜如晦向穆清投去一眼，她着了男装看起来便似是富朱紫家娇养的小郎君，顶多十四五岁的模样，而画像上那人三十高低，身量高大，相较之下，还是他被盘问的率数更高些。

穆清抬头向摆布两边往了往，笑说：“江都的栖月坊，但是其中俊彦，你尚且将它归置于我名下，现在又摆起端庄来。若出入个把风月场合便觉不便，又何故要筹划这谋生。”

提及这个，穆清便再偶然他顾，一心一念地筹措起回籍的事来。第二日说予阿柳听，阿柳虽无亲朋故交在江南，到底是思乡情切，欢乐得眼角激出了一片泪花。

那女子转脸又奉承地笑向她，杜如晦突大笑起来，身处这等场合，也不会有人感觉他笑得高耸，只遭了穆清的傲视。说话间，自楼梯下款款步下另一名女子，虽穿着面貌皆清雅于楼下众女，仍脱不开那股风尘气，只见她徐行往下走了几步，立于梯上探手向他们招摇了几下，穆清身边那名女子忙挣开她的手，“二位阿郎请移步楼上雅室。”

他大笑道：“你双九韶华，我将近而立，如非子侄，你倒是捏个项目与我听。”

他放开她的手，又执起银箸，替她布了一箸鲜笋，含混道：“且趁着面前的空余，陪你走这一遭，了一了你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