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揭竿而起（四）[第2页/共3页]

穆清走下正屋的石阶，杜如晦正在院中嬉逗着拂耽延，支着他腋窝，将他高高地抛起，逗得他一双肉呼呼的小胳膊直挥，满院子叽叽咯咯的欢笑。见穆清出来，他又挥动动手臂直向她身边倾靠畴昔，口中含含混糊地唤着“姨母姨母”。

待她的车抵了设篷障赏春的地点时，沿路过来已了无灾黎闲杂凑集。不知她们怎探听到此处有景可赏，公然非同平常。

穆清细声哄着接过，才抱了一会儿，便再使不上劲了，归还予阿柳，“阿延克日长得快，再沉可要抱不动了。”

妇人绝望地扑倒在孩子尸身上，以身护住，赶来的几名男人眼睛紧盯着地下躺着的孩子，面上的神情渴盼孔殷到狰狞，只向穆清狠狠地瞥去一眼，围上前就要掰扯开那妇人。

地下略能入口的，也不拘是野菜还是稗草，几近挖尽，一眼瞧去褐土斑斑，满目疮痍。孩子的哭闹声一起随行，哭得穆清只觉心头遭软刀子剜了普通酸胀。一名枯瘦的妇人，蹲坐在路边，搂着与拂耽延年纪相仿的孩子，埋脸在孩子身上嘶声痛哭。

妇人仓促忙忙向穆清磕下两个头，一把抢抱起地下孩子的尸身，紧紧搂在怀中。那几名男人震慑于阿达手中的鞭子和穆清的怒斥，立在原地不敢动，仍不时偷眼向那孩童瞟去。

穆清蹙眉应道：“原是应了长孙夫人与裴夫人的邀，想来随她们出行也不会有甚么忽略。”

“他倒是情愿同你靠近。”杜如晦笑着将拂耽延递送到她怀中。

“阿达。”穆清转向阿达，却没法言语下去，惶恐惊诧，一时竟是口不能言。

阿达高傲白她的意义，抖开手中的马鞭，一鞭子不偏不倚，正劈落在妇人与那几名男人之间。那几名男人怒瞪住阿达与穆清一行，一副目眦尽裂，随时要扑将上来的意义，其间两人仍去扯那妇人，另三人凶神恶煞地往前跨步便要去抓马鞭的鞭梢。

放下酒盏时偏头正看到阿月的神采，却早已拂去了先前的惶恐垂泪的模样，唇边半含笑意，若无其事且得体地侍立在旁。穆清心中暗自赞成，真就是个聪敏哑忍的，又晓得进退，实在不易。

阿达重重一叹，收回马鞭。念在他们也是教饥荒蒙住了心，才灭失人伦，故他仍存了一丝怜悯，不忍伤他们过分，甩出鞭子时倒是拿捏着力道，若非这层意义，这两鞭子岂是他们俩能受得住的，需求残毁了双足不成。

“他们又入不得城，予她钱却往那里买粮去？”穆清按下她正要取囊袋的手，“看有甚吃食，先予她一些，待过几日，再设法布施一些。这浩繁的饥民，若无官家人怜悯，替他们做些事，只怕是难有活路。”

过了半晌，那妇人方才抬开端，泣告道：“看着娘子像是官家的人，求娘子救我这孩子。”

那边正推搡拉扯那妇人的二人，瞧着景象不对，也晓得骇怕，撇开妇人和孩童尸首，一步步向后退去。

那妇人一听她要走，上前便拖拽住她的裙裾，伏在她脚边沙哑着喉咙哭喊道：“娘子大恩德，且不幸不幸我那孩子……娘子是不知，他们，他们，竟是将死去的孩子扔进大石臼，捣碎烂了，煮汤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