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初征（一）[第1页/共2页]

穆清停下脚步，他要说甚么，她能猜到个大抵，公然他躬身做了个揖，聚紧了眉头道：“阿达是个粗人，有甚么便说了，娘莫怪。”穆平淡淡一笑，颔表示他直说。“精华年纪尚幼，除却偶会随我去打猎，并未曾真见过杀伐的场面，射杀一只鹿绝比不得砍杀一个活人，再者到底刀枪无眼，娘舍得送她去么？可有想过她可否对付得来？”

彼时刚接了唐国公府的帖，定了年节中筹办婚仪的日，亦定了镇粮军队开赴的日，穆清心境不比精华好多少，听了阿云这番话，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沉吟了好久给不出一个主张，性随了阿云往二门去看。离着二门另有些间隔，已听到硬木相碰的声音，一声快过一声，迫得人有些喘不过气。迈过二门，抬脸就见她与阿达以木剑互搏，穆清看不懂剑术，只觉她招招紧逼，刺出的每一剑皆带了股狠劲，再看阿达，并无成心相让，却也显出些不堪抵挡之势来。不想两年来唐国公府的传授果使她进益了很多，毕竟是出身于武侯世家，可眼下看她凌厉飒爽的身姿，穆清不管如何也不能将她与那老迈有力，美妾环伺的祖父征西候搭上关联，更没法同她们那蝇营狗苟的亲父相较，许是万将军在天有灵庇佑，倘果然如此，便不时护佑着罢。

“她可否对付得来，去了才气知。要说舍不舍得，她是我亲妹，我这个做阿姊的，又何尝舍得她去，可我更舍不得目睹着她在后代情长中自苦。她毕竟年纪小，如在此时落入俗世，今后便无精华，有的只是一个自怨自艾浑噩不清的蠢女罢了，倒不若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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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想到了万将军，穆清脑中灵光突闪，一个大胆到令她本身亦唬一跳的设法冒出来，来不及细想甚么，她恐怕本身会鄙人一刻忏悔，冲着精华脱口便出，“此次让你随军去了可好？”精华和阿达同时收住势，到底还是阿达慢了一步，左肩生受了木剑一戳，幸是木剑，仍疼得他龇牙咧嘴，想来力道竟是不小。两人的木剑梆朗掉下地，精华快步跑上前，不成置信地盯着阿姊，“当真么？”穆清当真地点点头，“你若情愿，阿姊这就去安排。”

他当真是纵着她，非论何事，凡是她想要做，他便轻描淡写地尽着她罢休做去，不问启事不咎结果。穆清从心底冒起一股暖意，人间情深意重的男当然很多，但大多男只以一己之心疼惜敬爱的女，就如庾立待她的好，他们不吝赐与珠宝华服，经常说着柔情似水的甘言，精密和顺地照拂庇护，藏娇于内宅后院，却鲜少切磋过女心底的希冀渴盼，更遑论能如杜如晦那般由着她的性，不睬世俗非议，助她去做那些分歧常理，惊世骇俗的事。这令她不时自发无觉得报，唯有拚了己身不管死生衰荣，步步相随。

晚间杜如晦归家，穆清将白日应允精华的事细说了，初时他亦一惊，细想以后便点头道：“许是条出。窦夫人将同去，正少了可贴身戍卫的人，可让贺遂兆撤下一个武婢，由精华顶了。”

精华笑起来，面上又有了先时的光彩，仿佛统统阴霾都未曾存在过。穆清暗自轻叹一声回身归去，但愿实在血腥的殛毙，满目疮痍的惨象能将她从自苦中拽将出来。阿达从前面跟上来，一向跟到水塘边，穆清抬步正要踏上曲桥，他仓猝唤道：“娘且立足，阿达有些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