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悠悠和鸣尽了今生(一)[第1页/共4页]
人才坐定未几时,前边临着洛水的一间精美隔间的门被移开,一脸傲气的鲜于夫人从门内走出,穆清一眼便瞥见她,不由低着头一皱眉,想来这顿饭是要被她糟蹋了。人在堂内,躲是躲不开了,只得站起家堆起笑容来迎。鲜于夫人挪步到她跟前,斜眼看看阿柳和阿月,蹙眉道:“七娘待人刻薄,只这端方还是少不得的,哪有婢同娘一桌饭食的事理,我们京中的做派可没这尊卑不分的事。”
她送去莲藕并非成心怒斥嘲弄,一则莲藕于她的病症确有效,二则想让窦夫人晓得了好束缚着点大郎,岂料精华返来讲,窦夫人见了那绢帕,面色当即就变了,再读了帕上的字,竟一口殷红的血喷在地下,原还觉得惹了大祸,没想她强撑着说要谢阿姊通传的方,又说现在既作下了病,这病也非一朝一夕,已然药石不济了,要阿姊善自保重。随后便躺下了。穆清听了这些,扶额哀叹了好一阵。
穆清心头确有忿,嫡亲手足相争,无端拿她当剑使,若当真为此丢了性命,岂不徒然。杜如晦亦问过她可要向唐国公辨明此事,也好讨要一个事理。她笑着点头,李公与李大郎父行事似,只怕是无用,遂将调拨着李建成与李公生嫌隙的事说了一遍,末端靠在他的胸前,柔声说:“不必立时就眦睚必报,留待今后,自有因果。”
待她用过晚膳,阿云来讲已在她屋内烘上了炭,捂热了床褥,精华便抱上鸦青色的大毛氅,向穆腐败丽一笑,自回屋去了。阿月清算了吃食,在熏笼里添上了前阵将养着荒闷时所制的和香,放下厚重的帷幔,屋外冰雨霏霏,屋内暖意融融,想着午间长孙娘所言随军的事,穆清心境还是不得安宁,抚了一回琴,日久未习练,手指笨拙,艺技陌生了,加上心浮气躁,自发无趣便弃了。闷闷地独斟着乳酒,此酒虽不烈性,后劲却足,饮至微醺脑筋亦会发晕。
手机用户请到m..浏览。
“阿柳是自在身,并非贱籍,亦非我的侍婢,何来的尊卑。”穆清笑着拉过阿柳说:“打小一处长大,同亲姊妹是一样的。竟不知京中做派是要这般作践姊妹情分。”她本就腻烦这鲜于夫人,自那日窦夫人在她前面特地剖了然一番后,更是成心避开,不想鲜于夫人蠢钝笨拙过,每遇着需求明嘲暗讽几句,以示她的夺目才调。穆清本日放心要狠磨她一回,好一劳永逸不教她再冲犯。“顾姊姊多担待,舅母方才多饮了几杯,说话便不羁了些。”一向抿唇含笑未几言辞的长孙娘忽抢在鲜于夫人之前发声,这是穆清所不料的,见鲜于夫人还要开口,长孙娘忙向前面两个婢女凌厉地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将夫人搀扶了回府。”两个侍女上前摆布相扶着,将鲜于夫人带往楼下。长孙娘规端方矩地礼了一礼道:“扰着顾姊姊了。姊姊也早些归家了罢,唐国公不日便方法军往怀远镇守粮草,想来杜先生亦要随军的,姊姊该是要忙一阵了。”说着掩唇一笑,屈了屈膝,向楼下去了。
精华暖过手脚,脱下大氅,穆清看着这大氅篷皱起眉头,“哪来的大氅?”“本日下午阴冷,二郎说恐要下雪,便给了这大氅,说是狐狸的皮。”精华满不在乎地说。
...
穆清啜饮着乳酒,踌躇了很久问道:“李家二郎,他对你很好么?”精华面上微微一红,低头点了几下,穆清的心愈发降落,看那模样,窦夫人说的两情相悦是不错的了。一向以来只当精华天真浪漫,少不更事,本来她已悄无声气地生长了,是她这个阿姊忽视,未能尽早干与,以往感觉她阿母万氏心气高,不想精华的心气眼力更高,非少年英豪许还入不得她的眼。想来她本身在这个年纪时又何尝不是情窦初开,那人直撞入心窝自此便盘石无转移了。精华的倔强较之与她又更甚,今后只怕是难以更移,尝纵情伤苦痛也未可说。一时之间她也说不出那些大事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