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之子于归，远于将之（一）[第1页/共2页]

穆清回身收好木盒，又走到庾立面前，“阿兄护我一十载，本日且再护我一回吧。”

阿柳仓促去了，不一会儿，便提了个食盒返来。后边跟着杜如晦和杜齐及车夫阿达。阿柳领着杜齐和阿达抬了穆清的东西自去装车，杜如晦向她微微一颔，“方才我已向恩师及师母拜别，但是去灵前拜过就走了？”穆盘点点头，从食盒里取出阿柳带回的斩榱素服，生麻布料粗糙，她抖展开，垂悄悄拂平整，泪珠一颗一颗地滴落粗麻布上，不及化到麻布纹理中的泪滴便晶莹地滚闪着，直至边角俱抚平顺了，她方自行穿戴在了素白的窄袖束胸襦裙上，好整以暇地端坐着。

“既阿爹阿母都已不在，此处也再无甚亲人，我偶然再多留，只另有些事，容我明日一早摒挡了，便可离了此地。”穆清重又垂下眼眸，“一则，阿爹阿母如同我亲父母，我定是要着了斩榱到灵前去送别的，此举是要获咎两位兄长了。二则，庾师兄那边，我该有句交代。”顿了好一会儿，她垂眸更深了，吞吞吐吐道：“则，我当今还是吴郡本家的人，出身寒微，自是，自是不敢以，正妻居之，可即便是侍妾，也该先回吴郡，禀了然我亲父母，全了礼节，方才气随杜先生去了。再者，我有愿要效古礼替阿爹阿母服孝满二十七个月，不知杜先生……”

庾立看了看她一身斩榱披挂，心下明白她是执意要替阿爹阿母重孝送别。顾大郎的用心昭然若揭，可想见这一身在灵堂露面会有如何的风波，以是才急于本日解缆分开吧。直到本日，他才晓得，这个荏弱无争的孩，起了执念了，再无能够逆转了。他缓缓伸脱手，虚扶了一把，“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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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立昂首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声音，将她手中的彩漆盒悄悄推回，“不必说了，我都明白。这镯，收着吧，当作阿兄贺你的礼。”

“不必了，实是无胃口。”穆清摇点头，扶着桌起家，“尽快将衣物行囊收了，许是明日，就要走了。”穆清走到阿柳面前，拉起她的手，“阿柳，你可想好了，跟着我，将来……”

杜如晦伸脱手，包裹住穆清的手，正色道：“你应了然随我去走的是条如何的道？我曾聘娶高家大娘，你亦是晓得的，她缘何拜别，你可清楚此中启事？”

半晌以后，庾立快步走进漪竹院，甫进到屋，瞥见穆清与杜如晦坐着，桌上摆着他送的那对镯，心中便是一沉。人简朴对礼后，穆清走到庾立面前，深深的行了个大礼，“七娘自出世来，当真只庾师兄一名阿兄，阿兄待我如何，我自铭记五内，本日便要去了，故特此拜别阿兄。”

阿柳反握住穆清的手，“七娘不必说了，阿柳此意已决。”

...

天光模糊放亮，穆清遣了阿柳去安息。阿柳累，和衣躺倒在外间的榻上便昏昏睡去。穆清固执一只彩漆盒，打量了一会儿盒中的一对双头鸾鸟衔宝镯，愣愣的呆了一阵。随后又放下盒，晃闲逛悠地转到了院中，细细摩挲了院中的一草一花，感慨再。

“唉，罢了，罢了。”阿柳终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眼角滚出了一颗泪珠，噗通一下直直跪在了穆清面前，“阿柳不是府里的家生，若七娘不带我归去本家，等这里丧仪完了后，不是发卖了，就是胡乱配了小厮，阿柳不肯分开七娘，还求七娘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