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人心所归（十一）[第1页/共3页]

这般一筹算，她心内宽松，面上堆起驯良的笑容，与长史夫人叮嘱了些要留意的事，诸如莫再使奶母豢养，每日多逗着他顽闹活动，经常食用些糜子面黄黍等粗糙米粮之类。

穆清也不在多言语，自怀内取出一柄两端弯翘的小银刀，恰是过阴山那会儿错将她当作俏郎君，大胆神采的小女人所赠的那柄，她经常贴身照顾着。

一时之间长史夫人也顾不得其他，仓促忙忙向老尼道别，唤仆妇抱上孩子，安闲前头带路，极是谦恭地在前头带路，又极力邀穆清与本身同车，一起上说了很多软和话。从她的干脆中，穆清将昨晚杜如晦搜聚来的动静一一应证了。

长史夫人也不加踌躇，一口应下，“请娘子随我回府。”

穆清歪过甚看了看孩子，笑着向长史夫人一点头，回身就要出大殿。“这位娘子且立足！”她见穆清要走，情急之下大声呼道，“还求娘子慈悲，救治我儿。”

她垂眸顿了一息，终用力点了点头，“娘子是我佛前求来的有缘人，如何不信。”

一应俱齐备，穆清转向长史夫人，再问道：“夫人当真信我？”

穆清向阿柳使了个眼色，阿柳忙挽起篮筐跟着她徐行向正殿挪去。庵中的老尼早得了音信，正巴巴儿地候在正殿内，见长史夫人入殿，脚紧加了两步赶上前去酬酢。

穆清依着方才那样割刺包裹了他另一只手掌，劳她出了一身汗，那孩子哭闹了一阵也就止住了，举起两手猎奇地看着包裹的布帛。穆清朝着长史夫人长叹道：“这便好了。三日内创口不成沾了水。”

这番欲言又止惹得长史夫人愈焦炙切，“娘子尽管说。”

本来这张长史子息艰巨，膝下独一一子，长到弱冠之年，忽得了急症暴毙了，伉俪二人经了切肤之痛后，想要再生养倒是不能了。过了两年，便从人牙处寻了个来源清楚的女孩儿，买了回家作妾室，整过了七八年才得了这么一个男孩儿，甫一出世便养在了长史夫人膝下，权当己出的，自是敬爱至极，故月余不思饮食，便将她慌怕得甚么似的。

长史夫人脸上的神情变更极快，一时烦躁，一时惊奇，一时怔楞，一时狂喜，待要与穆清说话，竟是语结于舌尖，不知该从哪一句提及。

“治这位小郎本不难，只我这体例，系师门秘传，外人大多未曾见过，初见之下不免骇然，诊疗之时又不能受人惊扰，不知夫人……”

长史夫人因坚信佛理，又在佛前结识的穆清，对她原就存了几分好感，因见她举止得体，辞吐气韵皆不凡俗，又有医治难症的本领，故心中喜好，安抚了季子后，成心留她闲话几句，她亦不推让，投着这位长史夫人的爱好，直长篇大套地聊到午间，才辞了回宅。

穆清偶然与她啰唣，猜度着方才那么大的动静，却未见张长史出来望看望探他如珠如宝的季子，许是应值去了，并不在家宅内，当下心中懊丧。转念又想起药方未给，过个几日仍要再来探诊，倒不急于一时。

“并不是这话，谢不谢的我原不在心上，只是……只是……”穆清只游移着不说。

长史夫人顾不上应对，直扑畴昔从仆婢手中抢抱过孩子，抽鼻子抹泪，心啊肉啊地唤了一阵。过了好久才醒领过来，另有外人在，仓猝拿绢帕擦了眼泪，待要向穆清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