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相逢(一)[第1页/共3页]
马车一往北奔驰,夏季里日头长,穆清感受马车在上跑了好久,她的心也提吊了好久。终究看到阳渐渐斜下去,在驿道两边的草木藤蔓上洒了一层温和的金光。阿达大声说:“我们这就离了驿道,往丹阳郡了。娘坐稳了,前面的可比不得驿道平顺了。”
杜淹一怔,挥手斥退了那二十余蠢蠢欲动的侍从,冷眼怒瞪着杜如晦。杜如晦略俯了俯身,又道:“我是个闲云野鹤之人,孑然一身,连官帽都弃得,自不在乎那脸面如何。叔父是一心要入朝为官的,定要让将来的同僚们看到这叔侄争夺妻妾的丑事么?”
相逢(一)
杜如晦笑道:“当年她尚寄养余杭时,便已有了婚约,恰逢余杭顾家白事,只能将日今后挪了些。她自小便不在她父切身边,这才归去了月余,只怕她父亲不明就里,生出了曲解也是有的。”
只这一句,杜如晦约莫猜到了他的来意,顿觉头皮发紧,头发都要往上冲腾,强压下肝火道:“敢问叔父口中称的顾七娘,但是侄儿的未过门的夫人征西候顾家的七娘么?”
本来杜如晦送穆清归了吴郡后没几日,庾立亦向接任托付清了噜苏政事,上西行到差去了。临行前接故交来信,邀他在江都盘桓几日,分散心郁,这便走水到了此地。听闻保扬河边的栖月居甚好,连着栖月坊,来往的商客长员皆爱画舫游湖,酒色交叉一番。于商于官,都是个交友互利,相同动静的好处所。又听世人皆说,栖月居和栖月坊的仆人刘敖可贵八面小巧又重义气,官商尽交好。
杜淹带了一丝不屑说:“恰是她。只是她父亲亲口答允,将她聘与我为妾,已过了纳吉礼,只等着纳征聘期。何时又成了你未过门的夫人。”
“婚姻之事必然是依父母之意,你未得她亲父母允肯,便自称她是你未过门的夫人,自定了婚约,这倒是甚么端方?当是小孩儿过家家么?”杜淹进步嗓门反诘,“你若执意不将人交出,莫怪我翻滚了你这堆栈。”说罢抬手号召了门外的那随他同来的二十余人。
不一会儿道公然变得不好走,坑洼逐步多起来,马车速也慢下来,颠簸得短长。穆清提吊着的心反而稍安宁下来些,阿柳和精华都醒了过来,人一齐在车中坐着断断续续说了会儿话,先是安慰刚离了母亲的精华,幸亏精华本来就志在四方,略加劝说,又迟疑满志起来。说了一会儿她偏头问穆清:“阿母同我说,我们先要去投姊夫,不知姊夫是何模样,是不是同阿姊普通驯良呢。”
杜淹刚走,杜如晦面上的戏谑顿时一扫而空。有小厮捉了只雨点灰的信鸽出去,杜如晦认得它,恰是阿达**的飞奴。飞奴的脚踝环圈内公然夹了一字条,展开来瞥见字条上写着:杜淹逼娶,策奔江都,沿途恐遭追截,绕道丹阳郡遁藏,现投宿湖熟镇顺康堆栈,望速援。他将纸条细读了两遍,是穆清的笔迹无疑,一刹时心沉到了最底层,喉咙口似被异物堵着,没法普通发声,只暗哑着声叮咛刘敖去看看庾立起家了没有,随后拜见。
庾立接过详写了穆清地点位置的字条,只丢下一句,“放心,定会护她全面。”便上了备好的马,往丹阳郡去了。
这番话正戳中了杜淹的腰眼,气也不如先时壮了,只闷闷地威胁了几句,便带了一世人撤出了栖月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