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茫茫大梦（十七）（结局）[第2页/共4页]

“还想去哪儿？”杜如晦笑望着她的侧脸在初升的阳光下神采奕奕。

小小的人儿还不甚明白，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发了一会儿怔，又教马车颠晃了好一会儿，倒头便伏在穆清膝头睡去了。阿柳犹满面疑色，欲言又止。穆清抚着她金饰的发丝，淡淡道：“人间再无汝南公主，亦无李家的凤翎，自本日始，她是我的孩儿。”

车身微微后仰，约莫是行至一处阵势教高处，穆清起家钻出车厢，唤阿达停下车。她下了车立在一处略高的土台上遥遥地谛视着车后的长安城。浓厚暮色下的城，城墙四合，如同一头趴伏着的巨兽，闪烁了一片暗红色灯火的大兴宫仿若巨兽的口舌，扩得极大，好似要吞下统统。但与城外巍峨环绕的群山相较，那红彤彤的口又显得那般有力。

马车碌碌地向西驰了一整晚，如当代道承平，一夜安然无话。次日拂晓时分，终是驶入一小城镇中，又行了一盏茶工夫，进了一座并不规整的里坊，渐渐停在了一间小门小户的宅子跟前。

穆清松了口气，脸颊紧接着红烫起来，低声喃喃，“随你便好。只是你，现在何来籍册？”

穆清转手将跟前的热茶递到他手中，“有甚么紧急事，急成这般，先吃口茶，缓一缓再讲予我听。”顺手又倒过另一盏茶。

“保养数月，赵医士说我已无碍，两日前便拜别了。”杜如晦握住她的手笑道。

“阿母何时诓过你。”穆清嗔了他一眼，笑着拭去眼角脸颊的泪水。

……

杜如晦冷静地持缰前行了一阵，不置可否。穆清连声催问了两遍，“你说可好？”

“另有一桩……风灵不在么？”四郎踌躇了一息，向穆清身后探看，确准了常日里总依缠着母亲的幼妹并不在侧，方安了心道：“贤人于昭陵开造了汝南公主大墓，约莫是衣冠冢。那么些年了，想是，也绝了这份心了。”

“甚么？”他如许的神情，如许的口气，无端地教她严峻起来。

穆清敛了敛笑容，正色道：“江都栖月居尚在，栖月居库房内的金饼，我可未尽数赠出，尚私留了些，现在看来，竟是未雨绸缪了。只是刘敖老矣，怕是筹划不动了。”

“阿爹！”甫下了车的四郎欣喜得顾不上提好鞋履，几步冲至杜如晦跟前，“阿母到底不欺我，阿爹真的无事！”

阿柳与穆清一齐怔住了，连得阿柳身边坐着的四郎也眨着眼看向穆清。穆清垂眸沉默了一息，再抬眼时眼中盛满了慈爱，“她们浑说呢。我便是你阿母呀。”穆清望着那双盛满诧异的杏眼，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指向四郎和阿柳，“这是你阿兄和柳姨母。”

“未曾。”四郎摇点头，“这便去。”说着又蹬蹬蹬地跑下楼，穿过灿黄桂子铺落满地的天井，往漪竹院去寻他父亲。

胡家娘子笑晏晏地从另一间房内转出，见穆清牵着的小女孩儿生得粉嫩可儿，也不知她原是金枝玉叶，笑着逗弄，“小娘子生得好模样，可有乳名儿？”

“另有西域边疆，康三郎总提到的瓜州、沙州，传闻那沙州境内有一处敦煌城，城外佛洞石窟无数，蔚为壮观。敦煌城内各方商客云集，各处邸店大市。顺势，我们也探探，有甚么买卖谋生可作。这么一来，总也有个一两年散荡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