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思无邪[第1页/共2页]
他翻了个身躺在我身边,我如临大赦欲翻身下床去,却被他揽住了腰转动不得,“别闹,让我补下觉,我实在是困了。”下一刻便传来他安稳绵长的呼吸声。
我一动也不敢动,恐怕打搅到他。他睡得这般沉,先前都经历了如何的殚精竭虑、驰驱劳苦?如若这一觉醒来他便能安康如初该有多好。现下我甚么也不能为他做,只能在他身边陪着他、守着他,祷告着他的安然。
闻言他剑眉微蹙,按在我肩上的手抓得更紧了,他向来醇厚有力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不会再有别人了。”他眼中有哑忍,有果断,也有断交,另有我如何也忽视不了的密意。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些甚么。“太医给你看过了吗?是那里不舒畅?”
他捉了我的手,蜻蜓点水般细细吻着我的手掌。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因为在内里奸刁不慎划伤了手,实在我并没有感觉有多疼,但因为被漓钺瞧见了,我怕受罚,才用心在他面前哭爹喊娘地叫着疼,成果他天然是没有罚我的,还非常细心为我包扎好了伤口,又哄了好一阵我才止住了哭声。看来我这厚脸皮该当是天生的。
漓钺拥了我靠在他怀里,取了我腰间的帕子为我细细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水。
而现在,他的吻悄悄浅浅落在我手心,我的心竟跟着微微颤了起来。我挣扎着想要缩回我的手,却被他顺势按倒在床上。
我脑中“嗡嗡”的,待回过神来,瞥见他那双古水无波的黑眸一瞬不瞬凝着我,他的眼波里倒映着我的影子,清楚而澄彻。这一刻我健忘了挣扎,心中澄明一片。
这太医怎的将他的病说得这般隐晦?我思忖了半晌,终究咀嚼出了点意味,这不是相思病吗?
他本日如何总说这些倒霉话,我心中抽痛,下认识伸了手捂住他的嘴,眼角含着泪怔怔望向他,“不准再说这些不吉利的,皇叔定会长命百岁的。”
他贴着我的脸私语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展转反侧,久而久之积郁成疾。”他的呼吸悄悄浅浅拂过我的脸颊、耳朵,仿佛被绒毛轻柔扫过普通,心中痒痒的。
“我竟不晓得香儿这般舍不得我死。”他眼波流转间,尽是情义地俯视着我。
我大窘,耳朵都要烧起来了,“皇叔,求你不要再戏弄香儿了,你的身材究竟如何了?”
现在我却能安静安然地躺在这里,心中没有恨,也没有怨,民气当真是易变。
我伸脱手渐渐靠近他的脸,他的脸部线条刚毅、棱角清楚,不怒自威,怪不得在宫里那些宫女婢从们皆对他敬而远之,就连公开里也无人敢群情他;他的眉浓而上扬,就像他的剑势普通,断交中隐有三分荡气回肠;他的眼耀若晨星,剔透处另现万倾烟波泛动,温和了那一脸的寂然。如如有幸见到他的笑,定叫那含黛远山也失了色彩。
那一次又一次的“呼呼”如同胡蝶的翅膀扇过普通,只余下心中的无穷柔嫩。
他将脸贴到我的秀发上摩挲着,“香儿,我很高兴。即便现在老天要了我的命,我也是无憾了。”
只这般便够了,我渐渐收回这僭越的手,朝他粲然一笑,“皇叔长得都雅,香儿将来的皇婶当真好福分。”
我放松着本身侧躺在他身边,抚过帷帐,抚着身下的被褥。客岁生辰的第二日我恰是在这张床上惊醒过来,赤着身子,一身的狼狈。这里是我的恶梦,我最不肯回顾的处所,另有那浓烈的桂香曾在无数个梦魇里折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