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旁听[第1页/共7页]
“崔南轩,我读了一辈子的书,也胡涂了一辈子。我是个男人,可家中里里外外的事都是老婆子打理的,我尽管读书,甚么都不操心,地里的活老婆子干,一天两顿饭老婆子做,衣裳老婆子浆洗,我爹娘是老婆子服侍养老送终……她怕我被同窗笑话,好几年不换新衣,省钱给我买布裁衣裳,我去省府测验,她每天给员外老爷家帮工,攒了几个钱,立马走几十里路送到省府给我买书籍……我这一身臭弊端,都是老婆子惯出来的……”
房间只用博古架隔断,固然隔得不近,但病床旁的两人说甚么,她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她想了想,还是坐着不动。既然姚文达和崔南轩都不在乎,她不如临时听他们要说甚么。
他说着话,眼神表示门徒们搬来炼丹的丹炉,先带着傅云英熟谙器具。
她善于画画,并以此为生,靠卖画将儿子扶养长大、供他科举。但是不管男人们如何夸她的画好,到最后,他们还是感觉她一个女子画出来的画没有风骨,只能当作玩意,算不得真正的画,没法和画坛大师相提并论。
“我考上状元了,家里有钱了,谁也不能让我受气了,乡里的人争着抢着凑趣我,阿谁欺负过老婆子的乡老死了,我硬是要绕到他坟头去敲锣打鼓,我给老婆子出气,给她买最标致的金饰,最都雅的衣裳,我们一天吃三顿饱饭,顿顿不重样……”
床前暖烘烘的,傅云英挨着床沿坐下,半边脸烘得发烫。
半晌后,杜嘉贞从齿缝里吐出一句冷冷的“好,好一个苏桐!”,回身拂袖而去。
他鹄立在风口处,眺望东阁的方向,衣袂翻飞,心道,那不要紧,她是他的老婆,她是崔家妇,非论魏产业生了甚么,她必须待在他身边。
苏桐淡然道:“他想对云哥倒霉,又不想被人抓到把柄,调拨周谕如不成,就来撺掇我。”
到了甲堂,却不见傅云英的人影。
“二哥到顺天府了。”
崔南轩自进房今后就站在火盆另一头,双眸微垂,燃烧的淡红火光笼在他身上,衬得他面如美玉。
“你为甚么甘愿丢官也不娶沈介溪的女儿?”姚文达看着崔南轩的眼睛,沉声问,“但是为了魏氏?”
崔南轩款款落座,没有否定。
他本身也不清楚。
不等他说完,苏桐一口剪断他的话,“多谢杜兄美意,我家中人丁少,寡母长姐又夙来俭仆,嚼用未几,抄书固然赚得未几,但充足对付家中所需,并且抄书还能趁便复习功课。我此人不善寒暄,其他差事我干不来,还是抄书合适我。”
恨不恨他,他不晓得,他乃至连她去了那里都不晓得……
“杜兄。”苏桐的神采一点一点冷下来,缓缓道,“那晚我人虽不在书院,但书院产生了甚么,瞒不住我。周大郎没有甲堂的钥匙,如何顺利把其他堂的帮手带进甲堂?又是如何支开其别人偷偷溜进我的斋舍,从内里反锁院门?他们只是想让傅云受皮肉之苦,有的人却躲在背后教唆别人,妄图不费吹灰之力便渔翁得利,世上没有这么轻省的事。”
“你呢?你要如何赔偿魏氏?”
女子的画画得再好,毕竟得不到文人们的认同。
她每天练拳,不怕刻苦,但每个月只要一天工夫来道观,一个月踩一天梅花桩,练到甚么时候才气练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