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化作啼鹃带血归[第1页/共7页]
客人终究不耐烦了,他本就喝多了酒,又在兴头上被毛病,骂骂咧咧地丢开杜鹃就转过身去,抓着牡丹的头往墙上砸,只一下她就没了声,再两三下连气也没了,一张盛饰艳抹的脸鲜血淋漓,看不出昔日的模样。
杜鹃感觉她这一起挨过的明刀暗箭都比不上白梨现在的眼神来得锋利,她咬着牙没放手,道:“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令媛性命令媛裘,一掷存亡断恩仇。
因而,她可贵笑了一下,收回刀伸脱手,与她同归同去了。
或许能,或许不能。
那一晚大雨滂湃,白梨把武功最高的几小我引了出去,杜鹃就潜入帮派驻地大开杀戒,比及血流成河,白梨也提着一串人头返来了。
杜鹃摊开她的手指,看到掌心那道旧疤,俄然间泪如雨下。
她再出一刀就能割了白梨的脑袋,白梨只需一息就能扼住她的咽喉,可她们谁都没动,神采青了又白,冷风带走身上本就未几的暖和,冻得像两具尸身。
这一年,杜鹃十岁,白梨十二岁。
那天早晨,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她们死别之日,白梨又一次向她伸脱手,清楚浑身伤痕,却笑如春晓花开。
但是终究也没说出口。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阵暴风,轻而易举地把杜鹃的魂吹走了。
终究,杜鹃狠狠推了她一把,回身收刀回鞘。
“不,他只是……让我尝到了活着的滋味。”白梨吐出一口血,她已经站不稳了,却还在笑,“我想做回一个活人。”
楼里的杀手们对杜鹃爱理不睬,却很喜好跟白梨说话,她像是天发展了十八个胆,见了谁都不怕,乃至在晓得杜鹃筹办练刀的时候,勇于去蹲守刀法出众的前辈,死皮赖脸地从对方手里讨个一招半式,再囫囵个塞给杜鹃。
杜鹃听着北风猎猎,她咬牙切齿隧道:“不必你来救我!”
杜鹃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很快就闯出了“啼血杜鹃”的名声,而白梨还是对峙她那好笑的仁慈,赏金昂扬却殃及无辜的任务一概不接,灭门绝宗之类更不肯干,宁肯去接那些不值一提乃兰交笑的票据,还被怒其不争的下属丢进刑堂吃经验,打断骨头也不平软,偏她除此以外再无错处,楼主又舍不得她一身好武功,干脆把她安排去做策应,而这恰好是最伤害的任务,须知杀手出刀常常有去无回,倘若事情败露,策应他们的人将直面更加可骇的灾害。
她只记得在分开密室后,天高低着大雨,白梨捂着伤口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她追上去想要带白梨去上药,被一巴掌扇在脸上,跌坐在地。
杜鹃是窑姐儿的孩子,生来没爹,因着出世时节杜鹃花开正艳红,干脆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白梨死得一了百了,留下了杜鹃不得摆脱。
白梨还没站起家,又跌坐归去,颈上的伤口往外渗血,染红了她的衣领。
彼时,白梨刚犯下骇人听闻的刺杀侯府世子一案,从重兵包抄的都城幸运逃出命来,一身伤痕累累,喉间一口气都要断不竭。
白梨走了四年,再见面早已物是人非,她成了九宫逆贼,凭一己之力搏斗掷金楼杀人灭口,使听雨阁将飞星盟连根拔起的谋算功亏一篑,然后千里流亡,一起到了落花山,最后刀折人亡。
窑子里龟公鸨母对外点头哈腰,关上门就颐指气使,仆人们一面眼馋窑姐儿的皮肉银子,一面嘴碎她们的放荡轻贱,而这些风尘女子也大多不争气,半辈子除了烟视媚行,就只剩下玩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