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1页/共5页]
他抬起手谨慎地去捻那颗泪,“我只说不让你瞧见我,我几时说要走?你不想我,可我想你。”略略欠身,在她耳边悄悄呵道,“求公主殿下开恩,容我在中原安身,行不可?”
“……嗯。”
他悄悄叹了口气,“我的心都交代给你了,你不信,你的话我便也驳不了。现下旁的都临时非论,我只问一句,你能够照实答我?”
好一刻,她才悄悄出声。赛罕只应道,“总不肯穿鞋。”抱了她便往房中去,谨慎安设在床上,他也撩袍子坐在身边。
“是戈壁豹。我费尽了力量礼服它,却在最后的关头俄然手软,一刀下去只破了皮郛。那野物惊疯了,力大非常,跳起来一口咬断了阿爸的脖子。厥后,我将它剁碎,吃了它的心。……那是我头一次单独缝合伤口,先给本身缝,后给阿爸缝。血被沙子埋了,风一过,很洁净。我将阿爸埋进沙里,烘干皮肉,捂变了色彩。再挖出来,背他走。”
雅予怔怔的,想起他说再不是瓦剌军中人,想起他说拱手将探马军送于了多罗附马……破釜沉舟,本来,他竟然真的……再不是瓦剌人……
“你……你说甚么?”
给她掖好被,赛罕又顺手拿起薄袄披在她肩上,恰是要伸手整整那小衣儿的领扣却被她握住领口悄悄拦了,他不由蹙了眉,“不挣了,行不可?”她不该也不放手,视线轻拢,竟是连他的目光都不肯接。赛罕吁了口气,只好放开。
“行了!”雅予恨声打断,“你当你随口这么一编便万事大吉??大周户志管束极是严格,莫说是天子脚下,就是小乡僻镇也要经常查验。行走过客长驿堆栈都要按制上报,更况是凭白无端添出一户人家?没有个端庄的说道是千万不成!你,你向来都是如此不知计算,想如何就如何!可这不是你草原,任你等野生野长,这是大周!一旦被查出来伪拟身份潜入都城,就是杀头的罪恶!”
“……鱼儿,”她的抖入在眼中,疼在贰心口,不觉就哑了声,“我打小儿跟着兄长们习武,跟着阿爸学医,彼时只念着有一日能行走天下,救死扶伤。岂知,性命于我,若酒,救人醇,杀人烈,烈能醉人,醇则唇齿留香。我不敢说我只爱一样,不敢说更爱哪一样。独一之别,只是为与不为。这是从何而起,我从未与人道,本日说给你听。戈壁当中,阿爸,并非燥渴而死。”
熟谙的声音,熟谙的脸庞,却这中原的发式、中原的衣衫完整不见了那曾经野性的粗糙。雅予呆呆地看着,人似跋山渡水以后筋疲力尽,应不得,尽管喘着气……
“安设??”这一应惊得雅予语声都变了,原当他一匹快马来去无踪,即便是下工夫于奶娘周旋也断不会于旁人眼中留下任何陈迹,这两个字却似好天轰隆,未见阴云已是瞥见那即将滂湃的风雨!
雅予听着,和着,心却明白他是本来不出诊的,可因着她和景同应这个名儿,倒不好驳了旁人。只是……本来在草原他这副模样因着那吓死人的气势和名声,任是草原女人那般豪放也不敢多瞧他几眼。只现在,一身青衣长衫,淡然安闲,褪去那杀人的戾气,朗朗超脱,这家进,那家出,倒招了人眼。前儿雅予本来的闺中蜜友、现在恰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媳过来发言,便成心偶然提起那眉眼极是凛冽的“大夫”。原怕他被人发明、被人砍头,怎的从未想过他被人捧着、被人惦记?弄得雅予本来那点萧洒也有些别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