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 风起[第1页/共5页]
贤人穿了一件赭黄地云龙袍,腰间系绛色金玉革带,头上戴着垂脚幞头,盘膝坐在雕漆卧龙榻上,身前置着一张紫檀栅足案,双肘搁在榻上正看一本紫绫奏章,白如冠玉的脸庞上神采严厉,显得不怒而威。
太医丞胡汝邻道:“《内经》以水液澄彻清冷为寒,然无益清者,以寒证而治,却也次日而殁。可见是阳邪炎盛之极,反与阴邪无异――其病非伤寒,以寒证论治恰如雪上加霜。”胡太医是个圆润的性子,但与这余棒棰同事一阵,也知其人不通委宛,用言必得直接为好。
萧琰养了两日,朝廷发给扬州的谕旨还在路上,而在栖鹤观又停止了一次疫证的辨证论治。
本年正月,内安署呈上的疫报就不止一份。
这一日晨起下了细雨,萧琰将养三日骨头已经完整长好了,按例是辰正二刻朝食后出门,与慕容绝同业去剑阵巷。
因为人多,辨证会就没在观主茶馆停止,而是移到了观中讲经的经堂,因为已过了晨课,并不影响观中羽士的平常。
贤人一边看着,一边思考着,看完后又沉眉半晌,抬眉叮咛秦有:“传,尚书令、中书令、侍中,并太医令、丞,马上觐见。”
沈清猗和至桓都只到扬州三日,固然这三天已经尽晓疫情,去过了各个断绝区,诊断辨异过病患,但均是头回插手辨证论治,便只静坐而听。这些医家们辨证过两次相互都已经熟谙了,初始因为沈清猗那身清冽雍容的气度有种珠玉在侧的拘束,但辨证一起,大师便都忘了其他,顾自投入到此中。
孟可义三臣伏拜下去,面上神情和声音都透暴露感激,道:“臣等遵旨。”“伸谢陛下恩隆。”
……
两位浅绯袍服的官员是孟可义的部属:左边是内安署中郎将侯敏中,本年五十一,跽坐在身躯魁伟的下属中间显得很矮,却不是矮胖,而是精瘦,方眉下一双狭长的眸子,精光内敛,显见是个精干人物;右边是外安署中郎将潘载庸,年纪也是五十出头,一张团脸,嘴唇有些厚,面相有些拙,不知他的人便觉这位人如其名,是个浑厚的平淡诚恳人――如此想的多数都被坑得爬不起来了。
争辩声渐弱下来,众医都有种困于巷中的感受,垂垂的俱都凝重沉默,座中唯有沈清猗和至桓两位新到者自始至终未发言。
这些疫报都是在扬州之前产生,但疫情远不及扬州,根基上只是呈现了十几例就被本地官府严格断绝,节制起来。在处所奏报呈上来后,朝廷便只命令周到断绝病患,由本州医官局会同本地医家管理疫病,并没有调派太医下去。因在太医署体例的《疫病防治大全》中,这类吐泻霍乱并不难治,并且感染性小,并不是那种令人色变的狠恶瘟疫,是一种每年都有的时病,不治而死者并未几,朝廷便只当作浅显的时疫措置。
这位庆余堂的名医被人称为“余棒棰”,是个直梗不知变通的,面对本地医家办理衙署的主事也不知委宛迂回,*的就顶了归去。所幸常焘不是个吝啬的,又素知此人道子,只是皱了下眉,倒没有多在乎他的语气。
余棒棰死皱着眉头一时不语,因胡汝邻所说的“次日而殁”便有他误治而死者,心中梗阻,一时难言。
次日,政事堂颁下的检疫防疫谕旨便由八百里急递传向南边诸道、安南都护府,以及东部、北部本地的山东道、东海都护府和安北、安东两个都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