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温孤苇余(6)[第3页/共4页]

端木翠视线轻抬，看似不经意地瞥向温孤苇余所指的方向。

在这似有似无的感喟声中，端木翠的身形轻巧扬起，涉入炽焰。

“你太碍事了。”端木翠冷冷起家，面上泪痕未干，“我前日刚把狸姬送进炼狱，不晓得是否有比炼狱更合适你的处所。”

何况，端木翠的眼神和语气都充足和顺，带着叨教般的谨慎翼翼，这一点多少让他有点飘飘然，乃至于赛过下了内心深处不竭收缩的对端木翠变态之举的思疑。

他已经不舒畅了很多年，他不肯定见到别人舒畅地活着、顺利地行事、在他眼皮底下玩一些自发得是的小把戏。

喃喃声中，炽焰嘶鸣着低伏下去，眼角余光所及，温孤苇余背脊一紧，猛地抬开端来。

他们从未如此当真地打量过相互，固然两人已经熟谙到闭上眼睛也能想出对方的模样。本日的容颜实在也与常日无异，或许还更温馨更平和些，展昭稍嫌湍急和不安的心境也因着这温馨渐渐和缓下来。端木翠的眼神澄彻非常，没有畏缩没有歉意，却透出开阔的腐败，这腐败如同铺出一条笔挺的路，直直通到他的内心。

“端木，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温孤苇余似是痴了，手臂微拢，便将端木翠拥进怀里。

温孤苇余笑了：“你这副姿势，倒是越来越像你本来的性子了，尘寰讲究歃血为盟，我们不如也师法行事？”

展昭俄然开口了。

已经看不见端木翠了，她已全然被烈焰裹住——或许，已经化成了青烟也说不定。凡人的肉骨，那里经得住炽焰的舔舐？

顿了好久，他缓缓低下头来，附于端木翠耳边低声道：“端木，接下来，都交给你了。”

女人嘛，就是如许，温孤苇余心中欣喜的同时却又有些不齿：是她本身同意捐躯展昭的，可当展昭真的死了，悲伤难过的也是她。

端木翠僵在本地，顷刻间，她感觉断的不是展昭的颈骨，而是本身的。呼吸开端短促，进而困难，认识转成了浑沌和茫然，温孤苇余的声音飘忽着，像是来自最悠远的天涯：“上仙，现在我们之间，有了左券了。”

“论道排位，为最最劣等，昔日为凡，不事粗重，本日得仙，反成了任人呼来喝去的劣等小吏，做些洒扫奉侍的卑贱活儿。”

“大家间黑与白之间，或许有大片荒凉的地带可供上仙择取，但是仙界与魔道对阵之所，却没有甚么明哲保身不蹚浑水的安身之处。上仙既纵魔，心已成魔，谈甚么作壁上观，眼不见为净？”

如许的征服，过分索然有趣，怀中的美人，也落空了原有的滋味。

说得在理，理字当头，温孤苇余也辩驳不了甚么。

根基上，无可厚非，除了让他感受不舒畅。

“只是，我不忍心动手。”

温孤苇余作如是想，立于石台边沿摇摇欲坠，然后慢条斯理地抚平本身的衣衿。

既不能为我用，留之亦无益。

展昭沉默，眼角余光处，他看到端木翠的身子颤栗了一下，但很快重又绷紧，脊背笔挺如没法撼动的松。

哭过一场便好了吧？

待得烈焰偃下，他看到了端木翠立于石台边沿处的纤细背影，淡紫色衣袂被真气鼓胀的几欲离飞，竟也肆意如炽焰般热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