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度,梦回明月生南浦(六)[第2页/共3页]
夏欢颜低而促地喘气,浓黑眼睫似被露水渗入。但她的笑意渐有苦求不得的疼痛和涩意流水般漫开,“思颜,我没骗你。晚了十七年,我还是返来看你了。可我骗了知言。十七年前最后一面,我说……我说……会返来看他。我不想骗他,可我……还是骗他了……”
因而,她毕竟安放心心肠拜别,留下了如此温馨的容颜。
前后竟已有四拨人,萧寻的,木槿的,他的,以及许知言的。
他低低道:“小白狐,吴都我们返来过了,你上面还要去那里?不消怕,有阿寻的处所,就是你的家。”
只是若许知言不让说,他们天然也不敢禀。
另一行,是男人所接,萧洒劲健,恰是萧寻亲笔。
光阴静好,光阴亮秀……
他望向许知言,好一会儿才欠了欠身道:“二哥好!”
夏欢颜道:“我晓得啊……”
有侍卫低低惊呼,亦从屏风后奔出。
许知言的目光已定定地落在再无声气的夏欢颜身上,端倪沉凝,眸光清寂。
他幼年为人所害,曾经失明十余年,复明后双目清澈如镜,流转如珠,极其夺目。但此时却幽冷如井,深黯如夜,似又被谁下了毒,只余了苦楚无光的墨色。
却悄悄埋没于流沙般飞逝的光阴里。
许知言道:“好,好,我也便当作……我未曾来过……”
他顿在了那飘落的粉笺前,哈腰,苗条的手指谨慎拾起,翻开。
夏欢颜道:“好……”
“皇上!”
她总在他身边。
夏欢颜的心机向来通透洁白。
“父皇!”
梦影里,盲眼的小小少年柔声道:“我叫许知言,知言……”
她的面庞浮过虚恍的清含笑容,眼底依罕见泡沫般的梦影。
许思颜深知父亲对生母的交谊,悄悄吞了嗓间涌上的气团,低低劝道:“娘亲只不放心父皇,尚祈父皇节哀,万事以身材为重!”
她平生所会写的第一个词,是知言,许知言的知言。夹答列晓
上面有两行字。
萧寻道:“可我等着你欺负我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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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言,欢颜。”
二人前次见面亦在十七年前。
地上,那页从夏欢颜袖中掉落的粉笺不知甚么时候又飘落地间,拂拂而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挺直肩背,渐渐向楼梯走去。却俄然身材一晃,几乎栽倒在地。
他仓猝上前握了父亲的手臂,待要说话,又转头看向成谕等人,“皇上来了多久了?”
“父皇!”
萧寻柔声道:“小白狐,他不会怨你。”
他书道:“愿倾江山无穷,许卿一世欢颜。”
许思颜再也忍耐不住,握紧夏欢颜的手哭道:“娘亲,娘亲,父皇眼睛早就好了!他现在是吴国的天子,他甚么都能看到,也能看到……看到你。夹答列晓娘亲,我去请父皇过来好不好?父皇他……一向盼着和你相逢呢!”
只要他低低唤一声,她便会应她;只要他转头看一眼,她便在身畔。
许知言没有应他,乃至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迟缓地走到他跟前,看他度量中的女子。
一个看似还算团聚的梦。
就像之前多少个安好的夜晚,她困了,倦了,因而喧闹地躺在她夫婿的怀里,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