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曾记烛影摇红夜(一)[第1页/共3页]
木槿听得脚步声,便已醒转过来,揉着眼睛笑道:“原说等你,不知怎的竟然睡着了。”
而桑夏在繁华斑斓乡里活了十五年,所谓居移气,养移体,竟出落得肤白胜雪,容光可儿,与顾无曲仿佛两个天下的人。
赭黄色的十二团龙袍,质地挺括却柔嫩,细细勾画描绣的金色团龙举头瞋目,腾挪于敞亮的赤红云朵间,于无声处纵肆张扬,却叫品德外放心。
平静有为,顺天应道,道法天然,求的是心与六合精力来往,安闲清闲万物间。
狼毫笔饱蘸墨汁,却迟迟未曾落下。
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木槿,你和小眠豪情倒似越来越好了!”
可时至本日,她又还能如先前那般萧洒,一遇窘境,便想着化身鲲鹏,清闲而去?
她没有说下去,皱眉看向武英殿的方向。
许思颜皱眉,却很快伸展开来,“应了。我早两年便问过桑夏,她含着泪待说不说的,想来内心早就在挂念着顾无曲,只是太后不肯放人罢了。”
想来这些年已被许思颜讽刺惯了,听得木槿语中带刺,顾无曲倒也没有不悦之意,只声声道:“我不管,便是我错了,该是我的还得给我!皇上承诺我的,莫非想耍赖不成?”
许思颜低眸,浓黑的睫毛挡住了眼底波澜起伏的情感。
明姑姑非常迷惑,“莫非雍王那边又出了甚么事?传闻皇上的兵马早已将他围困,吉太妃又一向在我们手里。若他还敢如何,我们先把吉太妃的人头送畴昔再说。”
许思颜眉宇间的倦怠困乏不觉间散去。他亲着她光亮的额,笑得眼角弯起,“另有,兄长甚么的,有个萧以靖就够了,别再乱认了!”
许思颜便捉过她的手,拿她指甲在脸上蹭了蹭,浅笑道:“之前也曾被野猫抓伤过,闹的笑话已经不小,再闹一场又何妨?”
提到楼小眠,木槿便不得不提顾无曲,“对了,大郎,你应了顾无曲,将桑夏给他?”
她再懒得跟他斗口,细巧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将面庞贴到他胸口,悄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木槿不答,走至瑶光殿西侧书房里,找出一张舆形图来细心看着,然后拿银簪指住一处关卡,说道:“雍王曾在顺阳与南宫凌再度交兵,因京中援兵将至,他半途撤往西北方向,应当是慕容琅劝他投往陈州。但陈州火线,有朱崖关拦着,便是广平侯成心援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除非……”
几年后,慕容雪入宫,桑夏一样一入皇宫深似海,对这段婚约早已心如死灰,谁知此时顾无曲又冒出来,要求慕容雪成全。
木槿惺忪懒懒转过,漾着胭脂色霞光的面庞浮起几分对劲,“嗯,我楼大哥天然不是干才。大吴得他臂助,当是社稷之幸。”
笔下悠悠一转,《老子》中的一句话已倾诸笔端:“天下莫荏弱于水,而攻固执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木槿慢慢道:“如果许从悦敢联手北狄,他枉为许家子孙!我现在最担忧的,是……”
传闻木槿又去抄老庄,忙走畴昔看了,并未见到甚么扶摇九天清闲而去之类的话语,这才安了心,复到卧房去寻木槿。
木槿心头猛地一亮,“桑夏……早已是皇上的人?”
他的声音降落醇厚,入耳如一道温泉缓缓淌过,熨得四肢百骸无不当帖温馨,仿佛身处云端,被阳光暖暖拥着,说不出的舒畅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