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情湮，六宫缟素隔世念（一）[第1页/共2页]

许思颜、木槿上前施礼：“儿臣拜见母后！”

“呵，我辛苦了半世，终究连半个亲人俱无！颜儿，你说我这般活着，另有甚么意义？还不如死去，另有你父皇能够相敬如宾！”

许思颜赶紧扶住，“谨慎！樯”

许思颜不觉握住嫡母的手，只觉她指尖冰冷，白得不见赤色；再看那两鬓华发斑斑，眼角皱纹深深，竟似在数日以内老了十余岁普通，念起旧年各种鞠养之恩，心头阵阵发酸。

那嗓子已经沙哑得听不出本来的声线。

许思颜道：“姑姑平身。2母后呢？”

从吴帝病危，到厥后安排丧礼，再到朝廷表里明里暗里的各种安排，两人俱已数日未曾阖眼。木槿到底女子，娇贵惯了，何况近几个月连失两位嫡亲之人，委实哀思至极，早已头晕目炫，支撑不住，刚竟然一脚踩了个空，几乎摔了。

她伸出惨白纤细的手，比划着，“从你这么大，养到这么大，哄你睡觉玩耍，教你走路说话，再抱在膝上一个个教你认字，衣食住行样样经心，不肯假手别人……终又如何？你大了，你晓得我不是你生母了，我一点一点养大的孩儿，也和我生分了！冷淡了！”

“母后……”

蒲月初八，吴国皇宫。

许思颜叩首道：“若母后是以损了身子，儿臣万死莫赎！求母后千万保重，莫让儿臣背负不孝骂名！”

昭和宫的宫女早已在两侧行下礼来，又有皇后贴身的桑夏姑姑迎上前见礼道：“见过皇上，娘娘！”

许思颜点头，却紧扣了木槿五指，放缓了脚步携她同业。

宏伟巍峨的宫殿如覆了雪，举宫缟素，四周白幡飘荡，或真或假的哭号哭泣之声从奉置梓宫的长秋殿连续传来。

许思颜忙道：“母后这话从何提及？父皇向来恭敬母后，相互相敬如宾，向来就未曾吵过一句嘴，红过一次脸，天然盼着母后好好的，就跟盼着儿臣与木槿好好的普通。”

嗣天子许思颜与嫡妻萧木槿身着斩衰之服，仓促走向慕容雪所居的昭和宫。

二人入了昭和宫，便已觉出之前华丽温馨的昭和宫氛围极压抑。

慕容雪卧于内殿床榻上，定定地看屋顶上那盘龙衔珠的藻井，神采乌黑，双颊凸起，无声无息得仿佛也像一个死人。几个近身素服宫女正持着数样粥菜跪于地间，垂泣不已。

慕容雪僵卧于榻，深黑的双眸浮泛洞的，连眨都未曾眨一下，更多未曾理睬他们。

很久，慕容雪终究眨了下眼睛，喉咙间转动着，悲惨地哼了一声，沙哑而有力地说道：“颜儿，你放心。无人会说你，也无人敢说你。只会……只会说帝后情深，说我一心跟随大行天子而去吧？”

抬眼看向木槿时，却见她容色蕉萃，昔日圆圆的脸庞小了不但一圈，眼睛已哭得跟桃子似的红肿。

许思颜挽着她向前走着，轻声道：“呆会儿得空便歇息下，别哭坏了身子。”

桑夏垂泪道：“在里边呢！皇上快去劝劝吧！”

嘉文帝十八年蒲月初六，吴帝许知言驾崩，遗旨太子许思颜继位，令诸大臣经心帮手，兴昌大吴。

“不放心吗？”有热泪从慕容雪黑洞洞的眼睛里滚出，“我如何感觉，我活着才叫他去都去得不放心！”

择谷旦停止的即位大典，不过是个诏告天下的典礼罢了。

她应道：“嗯，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