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仙落江湖』 第三章 初见[第2页/共3页]

除了这些三教九流的餬口技术，这少年竟还能卖字。固然张牧云暮年丧丁忧父，家道又早就中落，但传闻本来还是个书香家世。当他父母因病接踵归天后，给当时还在襁褓中的张牧云遗下三间茅舍、满屋褴褛之余，还留下一只贮满诗书的书厨。因而尽力保存的少年又刻苦自学，去私塾帮了几次工，在河滩泥沙中练了无数字，终究在十岁那年精通读写。而后在他跑腿斗狠之余，遍访罗州城表里名山寺观，帮和尚羽士们誊写经籍。固然这活计酬谢微薄，但毕竟风险较小，既落得素斋，又免得药钱，恰是两便。

不成能。自家多年的捕鱼经历不是胡吹的；就是千错万错，也不成能在这一点上犯浑。

“谁？”

诸般动机从心中转过，少年变得肝火冲冲。他直起腰来，提着鱼叉举目四顾，先是思疑一只还停在青萍上的蜻蜓，接着迁怒那只正从面前掠水而过的翠鸟，最后则目光四周踅摸，要看看四周河边是不是埋没着邻村的敌对小厮，用心起个大早来坏他功德。

在白露寒凉的苇丛中如傻瓜般等了一个多时候，等候了这很多时，终究那令人镇静的时候就快到来，这时张牧云不由得心跳加快，气味加粗，部下悄悄用力，悄悄调剂手中鱼叉的角度，让挂着几片青苇叶当粉饰的鱼叉锋齿渐渐对准那水迹指向的成片落花……

“嘿嘿，来了……”

“是谁？！”

一时气愣，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此时凌晨的薄雾氤氲，天光熹微，被雾气搅和成青红色的晨光里，张牧云不顾浑身淋湿寒凉的露水，如一条猎犬般暗藏在一棵桃花树下的芦苇丛里，发愤要逮住那条和他斗智斗勇好几天的大草鱼。

话说这一天凌晨，太阳还未升起，罗州城外无数汨罗河湾中的某一处中，已有一名少年手捏着颀长的鱼叉，谨慎地隐身在晨雾芦苇里，屏气凝神盯着芦叶间那片安静的河汊。芦苇丛中的少年，看年纪约在十四五岁，生得眉清目秀，面庞端方。他身上穿戴一件青色的粗布小衫，打着四五个补丁，腿上的黑布裤腿高高卷起，弓着身，赤着脚，站在淹过脚面的浅滩河水里，也不怕河滩螺壳戳脚。

少年坏笑着，在心中呼喝：

“嘿……这条大草包，如何说也有二十多斤吧？不然如何前日吃了小爷一叉，还能到处游走。”

夙起用心叉鱼的少年，名叫张牧云，乃离此地不远的罗州城郊一名穷户少年。张牧云自幼父母双亡，早早便在邻里帮忙下自主流派。几近就在五六岁时，当他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半大孩儿，便能在邻里布施之余，上山采得果，下山摸得鱼，本身完整能糊口。等年纪再长两岁，仿佛就成了邻里父老，时不时还布施一下村中那几位比他更小的孤儿。比及了现在这十四五岁的年纪，叉鱼少年的活计做得更加有声有色。用他本身的话来讲，“除了杀人放火”，他啥都做。他去汨罗船埠卖夫役做船工，他帮邻里大婶去城中卖菜贩猪，他帮纨绔后辈争风打斗，偶尔还能在衙门接到活计，帮偷懒的衙役们送信跑差。

“……”

“来啊，来啊！快过来，再近点！”

占地千里的云梦洞庭，向北以松滋、虎渡、藕池、华容四河与长江相连，向南则有湘、资、沅、澧、汨罗五水注入，南通北达，气象万千。洞庭以南五水当中，又以汨罗风景最为娟秀。三月里，汨罗河沿岸芦苇青青，桃花夹岸，河道曲盘曲折，在注入南洞庭前于一座小城罗州以外川资而过，构成很多河湾，澹碧安好。阳春三月，桃花映水，墨客说“桃花流水鳜鱼肥”，“蒌蒿各处芦芽短，恰是河豚欲上时”，如许暖和缓煦的春日中不但是河豚鳜鱼，汨罗河湾中很多肥美的鱼儿都蠢蠢欲动，在解冻的河道里产卵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