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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书跑进了校园里，一向冲到荷花池的小桥上，她倚着雕栏，俯下头，把头埋在手内心。“天哪，这如何办？”在小桥上足足站了三非常钟，她发明很多漫步的人们都在猎奇的谛视她。荷花池里的荷花又都开了，红的，白的，一朵朵亭亭玉立在池水中。她模糊记得客岁荷花盛开的时候，一年，真快！但这天下已不是客岁的天下了，她也不是客岁的她了。分开荷花池，她茫然的走着，感觉本身像个梦游病患者。终究，她站住了，发明本身正停在杜浒的门口。推开门，她走了出来，有多久没到这房里来了？她计算不清，自从她下决计不扳连杜浒的名誉以后，她没有再来过，大抵起码已经有几百个世纪了。她和本身挣扎了一段长时候，现在，她认清了，她无从回避！这段挣扎是痛苦的，像一次大战役，现在，她只感觉倦怠，和无可何如。

“不要哭！”他柔声说。

她把明天要用的书收好。有两片花瓣从书中落了下来，她拾起来一看，是两瓣茶花，当初爱它的暗香和那心形的模样而夹进书中的。她把玩着花瓣，俄然心中充满了难言的柔情，提起笔来，她在每一片上题了一首词，第一阕是“忆天孙”：“飞花带泪扑寒窗，夜雨凄迷风乍狂，孤单深闺恨更长，太苦楚，梦绕魂牵枉断肠！”第二阕是一阕“如梦令”：“一夜风声凝咽，吹起闲愁千万，人静夜阑时，也把梦儿寻遍，魂销魂断，空有柔情无穷！”

奉书望望那两片花瓣，并不伸手去接，又把目光调回到杜浒的脸上。她的眼睛亮了，那抹错愕垂垂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梦似的光辉。她定定的看着他，惨白的脸全被那对热忱的眸子照得发亮，小小的嘴唇微微悸动，她的手抓住面前的一张椅子的扶手，纤长的手指几近要陷进木头里去。

她没有伸手去拿，也没有去看那花瓣，她的目光仍然逗留在他脸上，一瞬也不瞬。

杜浒一把拉起她来，他的嘴唇落在她的唇上，他炙热的呼吸吹在她的脸上，他用手托住她微向后仰的头，狠恶的吻她，她的脸、鼻子、嘴唇，和她那小小的，黑发的头。她的泪水弄湿了他的唇，咸而涩。她的眼睛闭着，潮湿的睫毛微微跳动。他谛视她，细心的，一分一厘的谛视，然后轻声说：“你瘦了？”

然后，隔得远远的，又有一行小字：“她为甚么不再来了？”

“奉书，”他吃力的说，感觉嘴唇发干。“拿去吧。”他把那两片花瓣送到她面前。

“我们走吧，师父，带我走，带我远分开这些人！”

翻过了纸的后背，她看到一封没有写完的信，究竟上，这信只起了一个头，下款连称呼都没有，与其说它是信，不如说是写给本身看的更安妥，上面写着：“你撞进我的生命，又悄悄的跑掉，莫非你已经看出这份爱毫无前程？如果我能具有你，我只要住一间小茅舍，让我们共共享用这份糊口；阶下虫声，窗前竹籁，一瓶老酒，几茎咸菜，任月影把花影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