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第1页/共3页]
那是边关烽火淬炼出的英朗肆意。
那人淡淡点了头,顺手将那花瓶放回原处,迈开步子走到长官掀袍坐下,身姿矗立如白杨参天。
她将茶盏放归去,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织金锦暗纹香囊翻开,拈了一片南天竺叶放入口中含着。
****
旧债还没找到借主,又添了新债,啧。
翌日竟是个大好天,将寒冻几日的整座城都照了个通透。
云烈的面色益发沉凝,掌心那枚香囊无端变得烫手起来。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借道临川对罗家来讲虽是迫在眉睫,可这点耐烦罗翠微还是有的。
这事是临川军之耻,身为主帅的云烈与中军参将熊孝义更觉本身难辞其咎。
熊孝义人如其姓,生得个虎背熊腰、乌黑面庞,那大步一迈,一步能顶旁人两步。
“家父前几年在海上出了点事,伤及肺腑,一向在家中安养着,”罗翠微娓娓道,“迩来有大夫说,若每日有几片新奇的紫背葵叶子入药,对化解肺腑上的淤血毁伤大有助益。可这紫背葵在京中本就奇怪,各家医馆便是有极少存货,也并非鲜叶。这紫背葵多见于临川,或许殿下府中……”
就在这叫人绝望的刹时,她面前微暗,阿谁高大健硕的身影已迅疾如闪电普通掠至面前。
说到闲事,熊孝义马上收了笑闹之色,边走边道:“我这几日将京中各家商号都捋过了,这两年里从松原走过货的,只要三家。此中城北徐家年青辈儿里出面掌事的都是儿郎,能够解除。我们的借主,应当就在京西罗家长女罗翠微,与南城黄家长女黄静茹这两人当中。”
虽说云烈是个皇子,可他从戎十年来甚少回京,多数时候都在临川的营中,常日里有交道的大多是麾下那班粗糙男人。
“……随你吧。”云烈哽了好一会儿,略显艰巨地吐出这三个字。
他将那香囊悄悄扒开,从里头取出一片药叶嗅了嗅。
明显是个壮巨大汉,现在却缩着脖子好像心虚的小媳妇儿,声音越来越小。“再说,就是厚着脸皮问出了成果,眼下也还不起人家五车粮。光是虚头巴脑的一句‘对不住’,洗不洁净当初那错的。”
云烈的眸心湛了湛,淡淡挑眉:“说来听听。”
完了,这祸可闯大发了。
罗翠微敛下轻颤的长睫,眼眸一弯,盈盈执礼。
她悄悄咀嚼着药叶,顺手拿起家侧茶几上的小花瓶瞧了瞧,瓶底阿谁“少府匠作”的印记让她的唇角无声扬起。
熊孝义面色沉凝地点点头,又道,“那前几日的书画……”
两个之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初度见面,当然不能张口就谈那“狼狈为奸”的活动,难堪而不失客气的酬酢大抵才是最得当的。
罗翠微吗……
老总管所说的熊参将,是此次受命护送云烈回京的临川军中军参将熊孝义。他在云烈麾下已有七年之久,两人在军中同生共死,既是同袍又是好友。
罗翠微谈笑熟稔,“殿下可贵回京,又赶上年节将近,自有很多事要忙,等等也是应当的。”
“记下来,”云烈推开书房的门走了出来,“等熬过面前的难关,将来也是要还给罗翠微的。”
“昭王殿下安好。”
罗翠微正暗自唏嘘着,抬眼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光而来。
半晌后,确认没有听到瓷瓶迸裂的声响,劫后余生的罗翠微这才无声将嘴里的半片药叶用力咽了下去,胸腔里那颗谨慎脏后知后觉地砰砰乱跳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