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第1页/共2页]
广德公主回到仙居殿中,推说困了要昼寝,换上撒花的寝衣,缩到薄毯中去,连沉香青霜都遣了出去,缩在被中翻开了簪盒。簪盒乌木制成,外无雕饰内无软衬,极其平常,广德公主翻来翻去看了半日,上头别说雕花,连纹样都没有,她把盒子搁在一边,按下扁簪第二颗珍珠,握着珠柄抽出一柄小剑来。簪身就是剑鞘,剑身打得极薄,还未开刃,这份回礼很合她的情意,簪首归并,广德公主握在掌中,掂一掂还真有些沉手,她把这只金簪放在枕头边,时不时就拿起来捏一捏,隔着帘儿叮咛沉香:给王公公的雄黄酒五毒饼送去了没有?沉香掀了帘儿出去,看广德公主从帐子里头探出一个头,淡青锦帐也衬得她面色如玉,笑着承诺她:早送去了,王公公回回要谢赏,我都叫小顺子再不准受的。广德公主这才点了头,又把头缩归去,人往帐子里头一翻,手上捏着的珠簪已经被她捏得发热了,黑袍将军缩在床边角落,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学着广德公主的模样探头,后爪子扒着锦褥,脸如何也探不出去,紧紧贴着床帐喵着叫了一声。
广德公主怕热,每天夏季就不肯再挂很多东西,她本日来就穿了一身湖色轻纱衫,衣裳极素,也无金饰,这枝珍珠金簪插在头上,愈显得她肤色如雪,眸色流光。话音才落,就闻声门口迈了人出去,说道:就只要你二哥待你好了?秦显穿戴一身武装出去,腰腿上都缠着绑布,才刚耍了一套刀,热得浑身是汗,拿起茶壶来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凉茶,长叹一口气,往椅子上一坐,背正腰直。他这一身就是新安公主替他裁的,汗湿了衣衫,背后紧紧贴着肉,汗珠顺着滴下去,浸湿了腰带,小寺人绞了巾子递畴昔,他胡乱抹一把脸。沉香几个方才还能偷偷打量秦昭,这会儿一个个都低着头眼都不敢抬起来,广德公主更是抬起袖子来捂住鼻子,全部屋里一股汗味,退了几步就要出去:我走啦。
三个字一扔,人已经绕过窗前走得远了。广德公主这些日子很不耐烦见到秦显,上辈子姑姑的磨难由他而生,这辈子更好,甚事都还没影呢,他先跳出来,陵寝里空出右首的位置给陈氏,百年以后,三人同穴。秦显也自知办事鲁莽,虽东宫来宾叹他操之过急,可袁礼贤却对他大加赞美,说他如此才是以孝立品,虽也曾想过母亲不免伤怀,可既为人子,当有孝道,这事以后,再渐渐体贴母亲,总能好转返来。他一眼扫见案上秦昭正在习字,嘴里啧了一声:每天练日日练,字儿写得再好有甚么用,我看你工夫都搁下了,明儿我们哥俩去武库练一练。秦昭笑一笑:习字养心静气。他晓得小妹要练字,每天拿着她父亲的信比划,想给她做一本字帖。秦昭常跟卫平走动,刘家的书房更是有很多卫敬禹的手札,学得也有七八分像,预备广德公主临行之前,把字帖给她。
广德公主一把把它搂在怀里,手上握着金簪,怀里抱着黑袍将军,盖着软毯,廊下鹦鹉不时低叫,透过窗子传出去,先想业州,再想甘州,跟着又想杨家,没一会儿竟睡了畴昔。结香领着宫人往仙居殿里来送金饰,沉香摆摆手,点一点密密掩住的绉绸帘子:公主歇着呢。话音才落,黑袍将军就从帘子里头钻了出来,抻着前爪伸一个懒腰,踩着爪子往殿外玩去了。结香捂了嘴笑:这个是娘娘给公主的,你们细心看着时候,别睡多了走了困意。蒲月里宫眷内臣都要穿绣五毒艾虎的衣裳,连穿十三日,才算把端阳节过了。广德公主这一年里长了很多,旧年的早就穿不下,尚衣局早早赶制了新的送来,新安公主又从库里挑了一对儿金蟾蜍抱珠的金钗给广德公主端阳宴的时候戴,广德公主收了金簪,分出一支送给了碧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