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 吹沙走浪几千里(廿四)[第1页/共3页]
“殿下从山西过来,为何不走陆路去山东呢?”李邦华不解道。
崇祯坐在武英殿中,问面前的白发将军:“卿父子之兵有多少?”
朱慈烺吸了口气,吐出两个字:“愚笨。”
万历二十七年朝鲜倭乱停歇,天津巡抚移抚保定,直到天启元年,建奴占有辽阳,金、复、海、盖四州都为建奴统统。这四州间隔天津真是盈盈一水间,顺风扬帆两日可到。天津作为南北咽喉,是辽西水陆货运的关键,又是征东军的粮饷供应地,不能不设重臣巡抚。
天津三卫本来职位不彰,在京畿四周诸多重镇面前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弟弟”。直到万积年间,因为日本对朝鲜的侵犯,唤醒了大明朝堂高低对“倭患”的不良影象。
朱慈烺在宫中读到这段档案的时候,不能不为之叹服。在后代那么多人质疑朝鲜战役的意义时,浑然没有想到,早在万用期间,朝堂诸公就已经熟谙到了朝鲜实际是中国屏藩的意义。
李邦华想了想,环顾东宫近臣,见他们都不说话,悠悠道:“殿下可听闻: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朱慈烺忍不住轻拍桌案,皱眉道:“皇父真是……咳咳,弃土之事,即便有大臣敢说,只要他应允了,史乘仍旧是说圣裁弃土多少……莫非还会指名道姓说是大臣欺诳圣意么!”
“一百万两银子还是说少了。” 吴襄赶紧为天子算账道:“这三千人在关外都有代价几百两银子的田庄,今舍弃入关,给他们甚么地步赔偿?额饷已经少发十四个月,用甚么补请?关外另有六百万百姓,伴同入关,安插在甚么处所?按此推算,百万尚不敷以济,臣安敢妄言?”
“臣是天启二年,以光禄寺少卿之职迁右佥都御使,巡抚天津。”李邦华故地重游,不免感慨。他在京中接了朱慈烺的传书,不顾车马颠簸,赶到了天津,见皇太子安然无恙,高坐殿堂,又有吴甡孙传庭蔡懋德等人在侧,心中总算安宁了很多。
“等等,调吴三桂入京?他肯么?”朱慈烺有些不测:“传闻山海关至广宁,皆是吴家私产,他如何肯弃私产而入保京师?”
“不但南迁事如此。”李邦华喝了口茶持续道:“请太子与定、永二王南下监国、就藩也是一样。有人以唐肃宗李亨自主为帝之事比附殿下,使得陛下难以定夺,群臣更是不肯担责。”
恐怕崇祯帝这边做出决定,吴三桂就算飞回北京也来不及了。
“百万!”崇祯吸了口寒气:“百万饷银,就算是养三万兵也用不了!”
司马迁的《报任安书》,这在当下的确是入门级读物。
放弃国土是绝对甩不掉的黑锅,这类大是大非的题目另有甚么需求让臣下去背?
李邦华道:“这臣就不知了。想吴三桂暮年也有‘勇冠全军,孝闻九边’之名,该当晓得以大局为重。”
如果照吴襄这么算起来,千万也一定够。
“唔,殿下,吴襄克日已经到了北京,受命提督京营,决定总在这两日就要收回来了。”李邦华道。
……
崇祯仍怀有一丝但愿:“这三万人都英勇善战么?”
吴襄闪动其词,道:“臣这三千兵并非普通士卒,而是臣襄之子,臣子三桂之兄弟!自受国恩以来,臣只吃细粮,三千人都吃细酒肥羊;臣只穿粗布,三千人都穿绫罗绸缎!故而能得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