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七 一鸦不惊城鼓低(八)[第2页/共3页]
“恰是是以,枢才要与同道者北上,匡扶圣驾,以正逆行。”袁枢凛然道。
“朝廷要官吏,士子在这等人手中;
“于武将而言,如左良玉、方国安、郑芝龙等人,其根底在手中兵将。只要兵将不散,便是一方藩镇。入其军中如入敌国,性命全在其把握。故而逆储不但不敢去湖广,更不敢调用这些藩镇之兵。那些藩镇悍将,天然也不屑理睬勤王之旨。
钱谦益昂首一看,恰是爱妾柳如是,一腔愁思顿时消逝,道:“刚才袁伯应来了,说是要北上行在,拱卫圣驾。为夫觉得,他此番是羊入虎口,不能自保,故而哀叹。”
柳如是俄然一个激灵,道:“老爷,前些日子妾身听到一则动静,只觉得无稽之谈,故而未曾放在心上。”
“在南都声讨?”袁枢点头道:“操莽之时,未闻有声讨而复国者。我愿尸谏陛下,以正视听。仁人志士,当明我心。”
“不止是名誉。”钱谦益点头道:“这名誉只是虚的,十停当中倒有八停是花花肩舆人抬人,抬出来。
钱谦益晓得爱妾的动静来源可靠,寂然落座,神情恍忽,很久方才凄苦道:“愚夫还是小觑了那些小人!不想他们竟然会攀诬至此!我等君子焉能在圣驾未归之时群情监国!这岂不是乱臣贼子么!”
“擅更祖制,撤卫所入州县,此乃弱我国防,其罪一也!”
“这些才是真正的根底。只要有根底在手,朝廷南幸以后,天然能够安闲施为,驱除小人,拔擢君子,再开众正盈朝的局面,早日光复江山社稷!”
“老爷的名誉天然是极高的。”
钱谦益闻言又惊又怒,失态叫道:“此言当真!”
“是何动静?”
“贪婪民财,罗织罪名,刻薄士子,此乃侵我天下,其罪四也!”
“老爷,”柳如是在钱谦益身边坐下,“妾身倒是觉得该去。到底皇明正统在彼,又有明旨传召南都诸臣奔赴行在听用。去了被困,则理屈在彼。不去,倒是理屈在我。”
“中环误矣!”钱谦益满脸痛心疾首:“此乃自致于人之举也!某鄙人,却也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君今前去行在,必定也被逆储所困,如何能够拱卫圣驾?当今之际,只要在南都声讨,庶几可保圣驾。”
“私设兵将,以散衔乱职品,此乃乱我朝纲,其罪二也!”
“《通报》!”柳如是的目光落在那报纸上:“既然逆储有《皇明通报》为其张目,老爷为何不能办一份《君子报》、《士林报》?办这类报刊要几个钱?我们全出了白送给人看!看另有谁能血口喷人!”
“而为夫以政争开罪,固然得赦,却无实职,朝堂高官为何与我议事?也是因为根底!”钱谦益说罢,很有些高傲。
袁枢温馨听完,起家拱手道:“牧斋先生恐怕还漏了一条。”
柳如是点了点头,道:“有人说因为老爷见罪于圣上,以是朝廷南幸以后,必定不得用,以是暗中联络,议立藩王监国,谋取显职,又使圣驾不敢南下。”
柳如是自来有“性机灵,饶胆略”之誉,常作男人冠服,与江南名流群情时政,喝酒唱和。钱谦益固然比她年长三十六岁,但常常就政事咨询于她。此番从故乡赶到南京,也让柳如是相随,堪如幕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