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汉武帝刘彻[第2页/共3页]

暮色漫进麒麟阁时，我常盯着西域舆图入迷。张骞带返来的葡萄种在建章宫西侧，本年结的果特别酸。苏武归汉时送我的匈奴骨笛，吹起来像北风穿过祁连山口。昨夜梦见本身回到十六岁，窦太后指着未央宫的瓦当说："这上面的朱雀该重新上色了。"

"桑卿，你看这暖阁地龙如何？"我俄然岔开话题。他愣怔半晌，手指无认识摩挲着舆图上的龟兹国标记："每日耗炭八百斤，可抵边关半月粮饷。"

喜好禁宫秘史：那些被史乘樊篱的吐槽请大师保藏：禁宫秘史：那些被史乘樊篱的吐槽小说网更新速率全网最快。

建章宫的铜漏滴到酉时三刻，我裹着玄狐裘靠在暖阁里。案头堆着西域奏报，最上面那卷沾着冰碴——是轮台守兵冻掉的手指。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恍忽瞥见二十岁的本身站在未央宫前殿，对着九州舆图挥斥方遒。

兵戈真是烧钱的谋生。元狩四年漠北决斗，四十万匹战马出征，返来的不敷半数。桑弘羊的白发又多了几撮，他在石渠阁给我算账：盐铁专卖每年多收二十亿钱，但给霍去病造的精钢箭镞每支要三百钱。有次我悄悄换上羽林卫的铠甲去虎帐，瞥见伤兵用铜钱刮箭头上的铁锈，那些钱文"半两"的笔迹都磨平了。

"传诏。"我望着桑弘羊佝偻的背影，"今后出征西域，取民车马皆需付值。"老桑猛地回身，腰间算盘珠子哗啦啦散落满地。二十年前我们彻夜争辩与民争利，现在满地乱滚的翡翠珠，倒像他当年说的"贩子买卖当如珠走盘"。

漏刻指向戌时，宫灯次第亮起。我摩挲着轮台守兵的血书，粗麻布刺得掌纹生疼。俄然想起元狩四年阿谁雪夜，卫青跪在宣室殿外请罪——他带去的十万马队，返来不敷三万。当时我说："大将军可知长城砖缝填着多少民脂？"现在终究明白，本来每一块城砖都在吸食江山血肉。

"陛下，搜粟都尉桑弘羊求见。"黄门令的声音惊散了幻影。老桑还是穿戴那件洗得发白的绛色官服，袖口磨出经纬线。他展开羊皮舆图时，我闻见熟谙的艾草味，当年我们彻夜筹划盐铁专卖，熏笼里烧的就是这类安眠艾。

最痛快的还是元鼎五年南巡。乘楼船过洞庭时，我命人把祀太一的玉璧沉入君山。江水俄然翻起丈高浪头，有青蛟浮出水面衔住玉璧。随行的司马迁从速记录，笔尖的墨滴在竹简上晕成蝌蚪状。在会稽山立碑那日，我特地用吴语念祭文，本地长老听得老泪纵横。实在他们不晓得，碑文里"甓社湖"三个字是东方朔现编的。

"彘儿，想不想当天子？"姑母捏着我的脸问。我闻到她袖口飘来的椒房殿香气，那是皇后才气用的香料。十岁的孩子哪懂这些，只记得姑母身后的陈阿娇表姐戴着金步摇，晃得我眼睛疼。"若得阿娇作妇，当以金屋贮之。"这句童言让我从胶东王变成了太子，也让母亲王娡从美人变成了皇后。

元朔五年的春季，卫青带着龙城大捷的动静回朝。长安百姓挤在横桥上抛洒五色米，有个老妪把孙儿举过甚顶喊："看！这是砍下匈奴王脑袋的将军！"我在未央宫前殿设席，卫青的铠甲还没卸，甲片裂缝里沾着漠北的沙粒。他献上休屠王的祭天金人时，我俄然想起二十年前阿谁雪夜，董仲舒说"王者承天意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