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话 暂驻濡须[第1页/共3页]
“我们要在这里逗留多久?”凌统略有些难堪地问道。
战书上明写着,曹操四十万雄师已经到了合淝。
孙权背对着吕蒙站在中军大帐里,面上笑容固结。一旁的案桌上放着一纸残卷,上面刚毅的方字下笔很重,在斜斜的阳光下,那轩墨仿佛在熠熠生辉。
“你刚才在做恶梦?”甘宁伸出另一只手在凌统面前晃了晃,将他的思路挑回实际,“我见你浑身都在颤栗,身子也很凉,感觉抱住你的话能够会和缓些。”
甘宁也不躲避,微微一笑,反手将他的四根手指攥在掌心。或许是前日受伤时失血太多,凌统的手指很凉,仿佛是刚从隆冬里走出来一样。甘宁紧紧攥住他的手指,仿佛握紧了他的手,就能洞穿他的灵魂。
俄然,甘宁感觉凌统手上也多了几分力道。他不由得低头去看,但凌统手背上裹着层叠的绷带,一向连绵缠绕到臂弯间,他是否也在用力,就看不逼真。
氛围凝固了似的,氛围庄严得令人堵塞。
甘宁没有理睬他,只是半低着头,有几缕额发重新顶上耷拉下来,透过碎发的裂缝能模糊瞥见他朴直的剑眉与睫毛。倘若不是亲眼瞥见他在疆场上的所向披靡,那便是不管如何,也不能将面前详确体贴的人,与江东武魁四个字联络起来的。
蓦地,凌统头一回感觉,甘宁笑起来,竟然也实在都雅。且不说他在疆场上杀敌无数时是多么的神勇,只看他此时无所思虑地静坐在本身床边的模样,又在那份不是统统战将都能具有的神武里多了一抹和顺。
末端甘宁伸脱手指蹭去凌统脸上的泪痕,指尖的温度里固结了泪水的暖和,暖和着他冰冷的脸颊。
甘宁点头:“船靠了南岸,大师就安然了。”
旋即,他抬眸悄悄一望。
四周的统统都泊在一种令人放心的喧闹当中,静得不像是实在的。这喧闹如同稳定在铁圈上的番笕膜普通,实在令人不忍突破。垂垂地,面前氤氲着的光影变得清楚起来,灯烛勾画出床边一人的影子,面庞俊朗、神采平和,灿灿的金色头发被烛光镶上了一圈金边。
末端又微挑剑眉,笑容还是如缓缓掠过草原的十里东风普通:“我一向在想——你是成心玩弄我呢?先前为你治伤的军医奉告主公,你是撑不过那夜的,怎料——”
……
“别怕,”甘宁开朗地笑道,刚毅俊朗里又稠浊着一丝天赋的痞气,俯视他的刹时,凌统仿佛又回到了金戈铁马、硝烟四起的疆场,“再梦见那些妖妖怪怪的时候,就奉告他们我的名字。他们传闻甘宁在此,谁也不敢伤害你。”
因为身材衰弱,他的声音很轻,好似芦苇间悄悄游走而过的江风似的。
凌统缓缓展开眼睛,映入视线的是烛火温和的光晕。缥缈的渔歌传入耳际——想必本身还在江中的船上,内里却已经是乌黑一片。暖暖的晚风从船舱窗户的裂缝里踅出去,带着江水潮湿的芳香气味。
只可惜,当年另有公瑾和子敬劝我一战;但是现在,公瑾已经不在了,子敬留守陆口,身材状况每况愈下。
“子明,依你看来,这仗我们是打,还是不打?”
草原的气象他未曾亲目睹过,但他早已从长年参军在外的父亲口中探知一二。那天夜晚,他梦见的草原泊在落日灿若流金的余晖里,如有若无地发着光,遥眺望不到绝顶。
凌统浑身一颤,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