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冷夜[第2页/共2页]

“打脊泼才，找死也走远些！”

冯郎中与这名叫叶冬葵的少年算是旧识，不必听他说完，心中已是了然，当下嘲笑一声：“你脑筋给门板夹坏了不成？赵老狗阿谁鄙吝货，既将你赶了出来，又怎会――不消说，钱必定是没讨着吧？”

“看？我还看个屁！”冯郎中将他往中间一掼，“脉象、气味全无，清楚是已死透了，你躲开，明日不准你同人提起我来过！”

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扯住冯郎中的袖子。

“哈，讨人为？！”

少年一叠声地报歉，脚下倒是又跑了起来，引着身后那姓冯的家伙冲到一户歪倾斜斜的农舍前，“砰”地撞了出来。

叶冬葵将脑袋埋得更低：“没说两句话，便惹得我师父发了怒，顺手捞起柜头的砚台就往我身上砸。我、我不该躲的，要不然我妹也不会……”

叶冬葵与冯郎中俱是一愣，几近是同时回过甚。

冯郎中喷得唾沫四溅，扯着喉咙怒声道：“我早说过，看外伤我不在行，你偏生就是不信，非要我随你来！我是看在你爹面子上才跟着你走这一遭，不想你却害我名声！”

打更人被堵在半道上，只得临时猫腰躲在狭小的房檐下，捏起腰间空荡荡的酒葫芦晃了两晃，咂咂嘴，叹了一口气。

这间屋，比内里那间更加逼仄，桌上点了一根蜡烛，烧得只剩下半截儿，烛泪淌了一桌，光芒却微小，跳动着洇出一团小小的光圈。

话音未落，他蓦地不成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好你个叶冬葵，竟让我来医个死人，你他娘的这是在害我！”

“喙，那赵老狗是个心狠的，真下得去手哇！”

入了半夜，忽地下起大雨来。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瞬时将这小小的屋子映得一片雪亮，紧接着，“咣啷”一声炸雷，震得农舍仿佛也摇三摇。

“催催催，催命哪！”

“嘶――”

冯郎中间里打了个突，咕咚吞了一口唾沫，壮起胆量强撑道：“如何能够，我明显瞧过，已是个死人……这个阿谁，我看你们还是从速筹措后事的好……”

但是，数九寒天，如何会打雷？

小小的农舍没有院子，瞧着破败不堪，风雨飘摇中仿佛随时都会垮掉，从外边儿看，压根儿是不能住人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恍然醒过神来，嘴唇嗫嚅：“我背她返来的时候，她还在我耳边叫疼，如何会……冯叔，您再好都雅看行吗？我妹她不会就这么……”

“你家叶连翘明显已是死了，你却还让我来瞧，明日传了出去，村里人只会说，她是被我给医死的！”

“不会的……”

榻上那女孩儿仍旧悄悄地躺在那边，烛光拢出来的暗影投在她脸上，不知何故，使她整张脸看起来添了两分诡谲，面色惨白如纸，两片花瓣唇倒是天然上翘，就仿佛……

说罢抽身就要往门外走。

气候又冻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