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鲛人之饵[第1页/共2页]
他摸了摸他的耳朵:“你是鲛,我是人,毕竟不是你娘亲,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还是趁那恶鲛没来,早些分开罢?”
小鲛不哭了,抽泣两声,睁大眼睛等着他下一句。
似听懂楚曦的话语,怀中哭声戛然停止,脚踝被滑溜溜的鱼尾卷住,他垂眸看去,小鲛抬开端来,眨了眨眼,泪光盈盈地看着他,真像只讨食的小奶猫。如此神态,如何让他不心生垂怜?
不幸啊不幸,贵为王室血脉,公子的命如何这般惨痛!
楚曦紧紧扶住船沿,强忍眩晕,挣扎着腾出一只手,将靴子里藏的匕首拔了出来。
“啪嗒”。
这画绘了十年,现在终要大功胜利,国师断言,要以画师之血完成此画,方能以诚恳打动神明,而他就成了最后一个捐躯品。
楚曦抓着匕首,高举动手,竟刺不下去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幼鲛爬了上来。他退了一步,却被它抱住了腿。他盯着它,见它仰开端,张了张嘴,耳根两侧的小腮一颤,收回“哇”地一声哭音。
锋利刃光闪过,惨叫当中,那利爪齐腕而断,当下松开,楚曦一把抱起小鲛,巨浪滔天,船只狠恶摇摆,只见一道水痕在四周盘桓来去,洇出一片淡紫,将暗蓝海水染得瑰丽如霞。
鲛人是攻!别站错攻受!
楚曦盯着那水流来处,攥紧手中匕首,如画卷上高悬的笔尖——若要以他命为墨,他偏要毁了这幅画!
他的死期将近。
鲛人!
这般悲惨的死去,却怕是连一滴陈迹也不会在那画卷上留下。
楚曦攥紧拳头,望向水面中本身惨白的面庞。
那人影顷刻便消逝不见了,一道水痕却剖开波浪朝他敏捷袭来!
未几时,就会有饥饿的鲛人循着他的披发着异香的血液而来。
浩渺大海上,一人一鲛紧紧相拥,似风中残叶上两只小小的蝼蚁。
一双琉璃般剔透的蓝眸望着楚曦,闪闪动烁,除了那对半透明的翼状尖耳,这鲛人看上去竟像个只要十二三岁摆布的小孩,只是少有人类孩童具有如此绝世的仙颜,一眼看去,虽不辨雌雄,却明丽绝伦,远超王宫中那些名动天下的美人。
他浸泡在由雌鲛尸身制成的药液整整四十九日,血液的气味闻起来就像一条荏弱的雌鲛,是成年雄鲛最爱好的食品,他将被撕成碎片,尸骨沉于海底。
他握紧了手中刀柄,一刻不敢放松警戒,如果那恶鲛再扑上来,他定要斩断它另一只手爪。
它这一哭,他顿时有些无措,进退不得,见它那墨蓝的鱼尾在船上甩来甩去,似在砧板上苦苦挣扎,很有点不幸。楚曦心想,不知是不是因楚曦这一身雌鲛气味,让他将本身当作了鲛母?
一时他有些恍忽,情不自禁地探出身去,
一只白森森的手爪搭在了船沿,五指尖尖,好像厉鬼。
楚曦趔趄了两步,跌坐在船尾,昨夜宫里的老寺人阴阳怪气的嘲笑还犹在耳畔——鲛人道淫嗜血,不但同类相食,也喜食人。像公子这般面貌俊美,又浸泡了雌鲛尸液的人饵,它们天然最喜好。
鲛报酬笔,人饵为墨。
鲛人浮下水面时,海水涨潮,天现异象,灿艳至极,好像天女散花,凤凰涅槃。古往今来,帝王皆巴望长生不老,当今渤国国主也不例外,一心奔赴极乐天下,便命他在宫殿墙上绘下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