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被褥[第3页/共3页]
他尽量装做踉踉跄跄,悲惨非常的模样,提着盏风灯,湿着一条腿一步步迈向那间带着腥膻味的屋子。统统盯着他的人,不管是敌是友,不管是渭河县的地头蛇还是京里各派权势部下的强虎,此时所看到的,便是一个从秦州府于到渭河县,再到陈家村,一起被贬谪,一起碰鼻心灰意冷的贬官罢了。
如玉听到远处一个尖似老鸹的声音笑着传来,转头见是族长陈贡家的族人,虎哥他娘,先就拧起了眉头。
“饭堵不住你们的嘴就起来给我干活儿!”陈传起家拍打着身上的土,迈开步子去牵田梗边勾着脖子吃草的驴了。
如玉喝着那碗汤,唇角沉着股子笑意,感觉大伯娘冯氏有些不幸,喝完了那碗汤把碗递给二房的三妮儿,随即扛上锄头就去锄那犁犁不到的地角儿。
冯氏敲着碗道:“你瞧瞧你,一样吃了奶,怎的就你没知己?”
如玉顿了顿道:“那是我小叔子,丈夫已经死了。”
从她的脖子到肩胛那纤细到让他吃惊,感觉本身稍稍用力就能扭断的腰肢。
圆姐儿连蹦带跳自那耕坚固的山地里跳过来,替如玉接过了被子道:“这有甚么好谢,不过一床被子,若里正大人不嫌,小女家里有绸面棉花芯子的,比这更和缓,彻夜小女给您送来。”
虽早有筹办,但张君还是吃惊不已:“那陈安康,是你丈夫?”
圆姐儿从未下过地的人,也扛了把锄头装模作样走了过来,捅了捅如玉的胳膊,抬高了声音道:“二嫂,我听闻昨日那在麦场上救了你和发财娘子的里正昨夜在你家用饭?”
村里事非多,特别她的二伯娘魏氏是个鼻尖眼精无处不在的。如玉恐怕要叫魏氏瞧见了扯闲话,随即提起半长的衫子迈腿一跃,跃过那小溪便不见了人影。
京里来的官人们,提及话来字正腔圆,再兼那张君的声音特有股醇和的柔性,凡是听过一回的人,估计都忘不掉。如玉在一地忙春耕的人的谛视中回过甚,便见那重又洗白了长衣的里正大人,正抱着她花棉布的被子并鸳鸯戏水的荞皮软枕,在田梗外一处梢显洁净的石头上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