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客至[第1页/共2页]
肩舆门帘一掀,一人狷急而出,清楚已在轿内闷得不痛快,却还端着姿势装腔作势,直到闻得仆人宴客入内一叙,此人才迫不及待地蹿出轿来,疾步奔上石阶,抖一抖身上沾的雨水,与仆人家见礼:
站在白云石阶上,居高临下,左淳良手中握着那张名刺,目光略带切磋地看向那顶青色软轿,沉声道:“本官亲身出门迎客,你这不声不响地躲在肩舆里,是何原因?”
听得此人自称“贫道”时,左淳良已凝神留意着,见来客当真是一袭道袍,竖了单掌、以道人独占的姿势见礼,贰心中微微一动:“你与那人,是同门?”
数日风景,弹指一挥。
终究盼来了宫中发丧之日。
棺木出城,软轿入城。
只要鞫容不出事,那孩子自会安然生长,十年之约,仅余五年,过些日子,她请旨去天机观祈福时,会将解药随身带去!
快意宫一如平常,连宫娥寺人都日日按部就班,没有生出涓滴异象。看似风平浪静当中,却模糊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固若金汤般的,让人揪不出一丝丝可钻的裂缝!
门檐下,灯笼摇摆,三个金闪闪且脱胎汉隶、飞鸿戏海之姿的正楷笔意嵌现――“宰相府”。
豆大的雨点自空中落下,垂垂绵密起来,瞬息已是暴雨滂湃,脚夫们冒雨抬轿,步态匆促,穿街而过。
“左大人!”软轿里阴阳怪气的一声笑,“可曾猜到来客身份?”
“凌峰真妙观第七代掌门人蛮玄子,见过左大人!”
而左氏轻生、血溅銮驾之事,已惹怒了圣上,唯恐肝火涉及左氏一门,左淳良不敢再以抱恙在身为由不上早朝。
轻盈低促的发力声转入弄巷:“嘿唷”“嘿唷”四个泥腿男人齐力抬着那顶青色软轿,健步如飞地奔进胡衕。
漫冗长夜一过。
肩舆稳稳停在了宰相府门前。
脚夫冒雨奔上石阶,叩响门钹,唤得门丁出来,投了名刺。
一顶青色软轿,却在此时,由京郊官道而来,与发丧行列劈面而过,背道而驰――
此子聪明些也好,只要他身中“噬心蛊”,就没法离开她的掌控,也难以对她存有异心!
那日凌晨,他一上早朝,同僚们就点头感喟,觉得他败走下风,在鞫容面前没法倔强到底!
门人携名刺敏捷入府禀告老爷。
“寒舍略备薄酒,客人既已来,何不入厅堂,把盏畅谈?”宦海里历练得老谋深算了,饶是大风大浪拍来,左淳良也还沉得住气,不失礼数,拱手迎客。
欲灭天机,速来迎客。
俄顷,几名青衣小帽的仆人疾步奔来,敞开了前门,分立两侧,必恭必敬地垂手站着。
“未曾!”左淳良右手攥名刺,往左手掌心小扣,思考半晌,仍猜不出肩舆里坐着何人,连对方投来的名刺也非同平常,上面没驰名号,只写了寥寥八个字――
即便安插在天机观中的眼线,那夜未能顺利见到那孩子,她却也想通了――欲入主东宫之人,必不能过分平淡,匡宗再如何宠她,太子如果不成器,众臣也会有贰言,皇子们虎视眈眈,他必将是众矢之的,若无自保才气,反累及她!
高高堆砌的大青砖围墙,从盘曲巷头延长至巷尾,中间辟开大门,门高两丈,宽丈半,朱漆,铜兽门钹,擦得锃亮,白云石九级梯阶的两侧,各蹲着一只巨硕狰猛的石狮,看上去,那股子气度,真不是等闲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