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柳舞寒碧（十三）[第1页/共1页]

韩天遥低低吐字，“怀璧其罪罢了！”

十一微微阖眼，心头有甚么揪着似的阵阵疼痛。

小珑儿忙相送韩天遥出去时，十一仍然在床上入迷。

可老祈王韩世诚明知施铭远的背后，是正得宠掌权的云皇后，几近是半逼迫地要求嫡孙放弃报仇，并且阔别朝堂。韩世诚父子威名远著，极得民气，而楚帝始终念着韩氏的虔诚英勇，见韩则安、韩世诚前后病逝，多次征召韩天遥出山，欲厚加封赏，均被韩天遥以各种借口推托不出。

韩天遥目注着她，仿佛在等她细问。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着冷峻，只在最后一句时又低了些，如隔了窗嗅到的酒香，不觉烈意，只觉清醇，乃至沾了轻风的温和。

见十一沉默，韩天遥便站起了身，“待会儿用点饮食，别再喝酒了！听宋昀说，你很喜好清闲酒庄的酒，我已约了他明日和你同去那边喝酒。若你再喝醉了，只怕明日没了胃口去品那美酒！”

她很想再去抓酒袋，却只是更紧地捏住茶盏，捏到指骨发白，才谨慎地啜了一口，低低道：“怀璧其罪……”

韩天遥之父韩则安亦是名将，却被贬而死，韩天遥对施铭远当是恨得切齿。

茶水已在衾被上渐渐洇开。

“泓……宋与泓，你在做甚么？”

十一唇色很淡，眸光却极腐败，了无酣醉后的迷离，“你以为，不是山匪，而是……”

一向紧扣茶盏的手不知怎的一松，半盏茶水泼在了衾被上，她却恍若未觉，只打了个寒噤，渐渐抱住了肩。

韩家少主素以风.流闻名，一夕剧变后，当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被上绣的是崖上青松，云际鲲鹏，意为鹏程万里。

他是韩家嫡孙，若决计退隐，以父祖荫恩，君王必赠以高官厚禄；而韩天遥既表示能保宋昀繁华安然，朝中必也另有安排，方才有此掌控。

但十一毕竟甚么也没问，只道：“唔……既然你信不过提刑司，本身去清查也好。”

何况当年战事，说到底，韩则安不过受命行.事罢了，真正的批示者乃是当时挥军北伐的柳相，现在那两位也已遇害，又有多少的仇恨消解不掉，还要算到韩天遥和他的妻妾奴婢身上？

此去都城，到底是谁的鹏程万里？

韩天遥都能哑忍下那样的仇恨，那些山匪明知韩家并未得宠于君王，并且鲁州另有一支情愿服从于韩家的忠勇军，会为二十年前的宿恨一举夷平花浓别院？

韩天遥寂静半晌，简练地答道：“我会回京，退隐。我会为死去的人讨回公道。”